☆﹀╮=========================================================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芙蓉天下 作者:聘聘袅袅 脸黑照样能变白,颜惨照样斗,后位就一个,也要抢过来! ps:这是个貌若无盐的女主在皇宫上位的故事,有金手指,一本改颜秘籍,喜欢就收个,谢谢! 男主有病气 女主有妖气 日更不拉,欢迎跳坑!!!进文是亲,MIU~~ 萌萌哒小剧场 沈芙蓉献媚道,“皇上~您看看就知嘛~!话说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撒娇,这感觉,真酸爽,她这一叫唤差点把清环叫软了! 凤天很是厌恶撒娇的女人,可今日一听也只是不耐的皱皱眉,原因是那声“皇上”叫的他真是……还无法形容哩!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宫斗 宅斗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芙蓉凤天傅如玉 ┃ 配角:沈婉容沈夫人 ┃ 其它:斗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楔子,一起写了   是夜,化不开的浓墨,夜空中挂着一轮不圆的月。   沈府后院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厢房的拐角处闪出一个人影,此人身穿一身黑色夜行衣,双眼寒光迸射,他回头双耳微动,紧了紧手中握住的锦盒。   蓦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光闪动片刻便将锦盒中的物什拿出塞在脚下的石头地下。   从决定到行动也不过两息之间的功夫,然后人一闪把空锦盒放在怀中,向着北方奔射而去。   不消片刻身后七八个死士尾随而来,这些人个个轻功了得,一身本事早已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只听得夜风嗖嗖,竟是一点没惊动沈府的侍卫。   追出了沈府没走几步先前的黑衣人就被追上。   他猛的回头却是已经没了退路,七八个死士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大有一言不合便群起而攻之势。   “交出那东西,饶你一命!”为首死士打破沉默冷冷命令道!   黑衣人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毫不妥协道:“我绝不会让那人祸国殃民!就让那东西跟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说着他眼中充满决绝之色,没有片刻手中抛出一物。   一股浓烈的味道扑鼻而来,几个死士闻之脸一沉立即施展轻功四周散开,片刻不敢耽误,果然仅逃出两步的距离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有的死士被这股威力波及到闷哼一声从空中直接跌下,口吐鲜血,面色苍白,显然是受到了不轻的内伤。   好在那人只想自杀,波及的范围也不大,死士之中并没有损失人手。   只是为首的那人脸黑如锅底,借着月光看竟有几分扭曲。   刺鼻的味道夹杂着血腥味在原地散开来,身后的空地只留下几片破败的黑碎布,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竟是尸身都没有留下一丁点。   “走!”沉默了许久那人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带着满身的不甘和懊悔离去。   清风摇曳竹枝,浓重的血腥味也被一吹而散。   夜又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沈府。   沈芙蓉猛的惊醒坐起来,梦中她跪在一条红色蛇面前,满身都是血,若不是这会醒来她只觉得这个梦像是真的发生了一般。   她的异动惊醒了床边守夜的丫鬟清环,小丫头朦朦胧胧的抬起头见沈芙蓉脸色难看至极,嘴唇都是白的,仅有的睡意也被吓得烟消云散,她慌忙起身担心的问道:“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   清环不问还好,这会子她一问,沈芙蓉回过神来,脑仁一阵疼痛,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她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些。   清环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看,生怕沈芙蓉有什么不爽利,就等她说“不舒服”自己就赶紧去想法子请大夫。   沈芙蓉握住锦被的手都是颤抖的,她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吐了一口浊气,道:“无事!离天亮还早,你且休息一会子吧!”   小丫鬟还是坚持道:“那奴婢倒杯茶给你压压惊吧!”说着她拿起桌上的青瓷蓝底茶壶倒了一杯递到沈芙蓉的手中。   沈芙蓉一饮而尽,倒也没有计较,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无事,只是精神依旧恍惚着。   小丫鬟叹了口气在床塌的右角歪坐下,替沈芙蓉继续守夜,不过却也再也不敢睡了。显然这种状况也不是她遇见的第一回了。   沈芙蓉在床上坐了半晌才和衣而卧,她根本还没缓过来,要不是那丫鬟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她看,就跟穷婆婆盯着会下金蛋的老母鸡一样,她实在受不了那眼神只好躺下装睡。   闭上眼睛梦里的场景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那血好像真的要流出来,她猛地睁开眼深呼吸了几下压下恐惧毫无睡意,开始接受消化这具身体的记忆。   一夜无眠。天刚亮就听到清环在唤她起床。   “小姐,该起去给老夫人请安了。清环站在一侧眉头微皱,似是担心又会是那种情况。   说实话沈芙蓉还真的不想起,她艰难的睁开眼顶着俩黑眼圈爬起来,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暗骂古代惨无人道的礼仪制度。   不多时清环给她打来水伺候她梳洗。   沈芙蓉坐在镜子前被自己吓了好一跳!   饶是她心理素质再好也瞪大眼睛沮丧起来,镜子里的人好丑!   这个丑倒不是五官有什么缺陷,主要是皮肤好黑啊,她瞪大了眼睛在镜子前努力看清自己的脸,好深深的记住它,她怕哪天早晨醒来突然不认识自己了!   原本以为她顶着黑眼圈出去会显得很憔悴,现在可好,不仔细看这个肤色还真的把黑眼圈给盖住了,她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在看这副身子,小巧玲珑,在现在也就一米五几的样子,不过好歹还是有点子小家碧玉的感觉,当然这是从背后看。   从镜子里看她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孩子,身高还是有希望的,某平也是有希望的,只要给她时间凭着现代的医学知识她还是能够让这副身子改善的。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揪心了。   清环伺候她净面之后像献宝一般把各色衣饰捧到她面前,歪着头道:“小姐,您今天穿哪一件?”   沈芙蓉瞧了瞧鄙夷的看着那些颜色鲜艳的衣裳,什么嫩黄、嫩绿、粉红都有。明知道她肤色偏黑那些人还专把这种挑肤色的衣服往她这里塞这不是成心恶心她吗?   清环疑惑的看了看,想不明白沈芙蓉那副厌恶的表情从何而来,她的眼中以往小姐可是最喜欢颜色鲜亮的衣裳,这会子怎么没有往常那样看到颜色鲜亮的衣裳双眼就发亮呢?   “这件吧!”沈芙蓉指了指各色中最不起眼偏青的萝烟纱裙,内里搭了紫罗兰的抹胸,抹胸上斜卧了一枝生机勃勃的红梅,那红梅好像秀成了活物一般,这可是在以前那个时空沈芙蓉从未见到过的。外搭了个深湖水蓝两边秀仙花的对襟褙子,从滚边到刺绣无一不是最精致的,就连那颗颗珠圆玉润的纽扣都是白珍珠。   斜挎扣的设计更是特色,沈芙蓉很是喜爱,心里难得的暗喜了一下,面上却淡淡的。   清环服侍着她换完衣裳,又给她梳了个类似倭堕髻的发型,不同的是留下了一半的头发垂在肩后,估计是这个时代少女不能把发全部绾起的缘故。待拾捣完又给她在发中间插了根碧玉簪子,绕着髻贴了几朵海棠花,又带两只碧玉水珠耳环和一只珊瑚缠金镯子才作罢。   沈芙蓉淡淡的看着铜镜之中的面孔,虽然没有洁白如雪的肌肤,可是五官精致,眉眼灵动自带一股别致的风情,只不过偏黑的肤色依然不伦不类似的,心中更是下定决心非要把这幅模样变一下才成,不然可会耽误自己的前程。   在清环的眼中可不是这么想,她觉得她的小姐比起之前的那些装扮现在不知好了多少倍。她不由得呆了一下,虽然她的小姐并没有达到国色倾城那一说。   最后再披上玫瑰棕的罗纱这身装束就算完成,沈芙白带着自己的丫鬟就出门请安去了。   踏出门她才发现自己住的这个院子半旧不新的还真让她恼火。好歹她也是个嫡女,乃正室所出,亲生父母又不是都死光了,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   其实也不怪沈芙蓉挑剔,因为原主的记忆中她庶妹的丫鬟都比她待遇高。   静站了会沈芙蓉深吸一口气,冷漠的面孔随即被温柔的笑意所代替,她转身亲切的对着身旁不知所以的清环道:“走,我们去给老夫人请安。”说罢迈着莲花小碎步优雅的朝前走去。   清环在原地呆了半晌,才急急的追着道:“小姐等等奴婢啊!”   沈氏一族乃百年世家,连着两朝都出了开国功臣,忠心二字更是无须再提,荣誉富贵自是旁人不能比,沈家世代为官效忠皇帝,无一不是清清白白,光明磊落,至少上代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沈府府邸乃前朝先皇所赐,内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   出了月亮门便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阴萌小道,道路两旁都是不知名的观赏树木,颗颗正直挺拔,翠绿欲滴的叶子随着微风拂动,让人看着就心生舒畅。   走过石子路便是长长的游廊,廊里的栏杆上雕刻着一百零八种奇珍异兽花鸟鱼虫,个个都是栩栩如生。   沈芙蓉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有钱就是不一样!   “大姐姐。”正在这时沈芙蓉身后闪出个身影,她身着湖蓝色碧波烟裙,湖蓝色的缠金银线的对襟褙子,配着茉莉花色的罗纱,眉眼温顺,肤若凝脂,指如水葱,明眸皓齿,手中捏了个鹅黄色的温绸帕子正低低的给沈芙蓉行礼,这一举一动透着一股子温婉柔美,让人一看便心生怜爱。   这便是沈夫人所出的沈二小姐沈婉容。   据说这位沈婉容才情了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通情达理又善良温柔,如此妙人早就被沈夫人一番“打造”成就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声。   沈芙蓉淡淡的点头大大方方的受了礼,又亲切的拉着沈婉容道:“妹妹不必多礼。”   沈芙蓉一直有个优点,即便是她皮肤偏黑也掩盖不住的优点,那便是她的一副好嗓音,娇中带妖,柔中带媚,清脆嘹亮却又不失柔和。   沈婉容面色一僵美丽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却又很快恢复过来,沈芙蓉还是察觉到了。   “大姐姐说笑了,本该如此的,三妹妹她们也到了!”沈婉容温柔的笑着,很自然的将手抽了回去,站在了一边。   沈离梦随后就到了,她的身后跟着四小姐沈莺雪。   “大姐姐!”沈离梦走到她身前不情愿地见了礼,只不过她没有沈婉容那股子温婉的气质,她五官线条比较锐利寡淡,可以想见不是个善茬。   沈芙蓉淡淡看了她一眼心里暗道:会咬人的狗不叫,果然沈家这二姐妹都没有一个嚣张跋扈的,不是善良稳重就是城府极深了。   思虑间也一样的拉起沈离梦的手一副诚实的又羡慕的样子道:“三妹妹今日穿的这桃花粉温绸褙子真美,老远来我还以为是二妹妹呢!原来是我认差了!”   虽然沈离梦很讨厌沈芙蓉那双黑不拉几的手但是听到她说自己比京城第一美人的二姐姐还要漂亮,那双刻薄的眼亮了又亮,粉红的帕子按在嘴角掩饰了她心中的雀跃,来时想发作的话语随口就改:“妹妹心中二姐姐是最美的,谁也越不过去!”   沈芙蓉心下极度鄙视,有这么个完美的姐姐压着自己这沈离梦怕是妒忌都要妒忌死了,这会儿还要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当真是不嫌累!   沈离梦淡淡的转头一把拉过沈莺雪笑着说:“还不给大姐姐见礼,一会奶奶起来我们也该进去了!”   沈莺雪上前嫌弃的瞅了一眼沈芙蓉皱着眉头道:“我说大姐姐,给你见礼可以,你这洗了十几年都没洗干净的手可就别碰我了,我有洁癖的!”说着又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嘟囔着“这该是有多大的勇气你才敢把这双黑爪子往二姐姐和三姐姐那葱似的手上搭啊!”   ☆、第二章      沈莺雪此话一出沈婉容面色无语虞,沈离梦掩着帕子微微低头想来是笑了。   她们身后跟着的丫鬟则是哄堂而笑,丝毫不顾忌什么规矩,看模样是一点不把她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的。   沈莺雪见沈芙蓉不搭话。心里想着这个大姐真是越发没有出息了!反正她向来是只软柿子,此时不捏更待何时?   她围着沈芙蓉转悠了一圈,将她从头打量到脚趾头而后又摇摇头一副惋惜不已的表情道:“你这蓝褙子精致自是精致,只是不适合大姐姐,不如将它送给我,让妹妹替大姐姐丢这个脸,好歹也丢的不那么畅快!”   自是指今天沈芙蓉和沈婉容穿了同一色的衣裳笑她东施效颦罢了。   沈莺雪说完这话周围又是一阵子的哄堂大笑.一旁的沈离梦也不说话只是看戏,一向以善良著称的沈婉容双眼直直的盯着沈芙蓉,既没有帮一把,也没有幸灾乐祸的取笑她。   清环可是待不住了,她气得脸通红嘴巴撅的老高就要冲出来替沈芙蓉出气却被沈芙蓉仅紧紧的拉住。   沈芙蓉听了她这话面上一点不生气,反而很开心,柳眉微突娇娇的笑道:“我今天可是听着了一个大笑话,待会子一定要说给奶奶她老人家听听!”   沈莺雪只当她要告状,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连话都懒的跟她说了,昂头挺胸的带着丫鬟站到了沈滴二姐妹那边去,还掩着帕子在沈离梦耳边说着什么,两人相视哈哈大笑眼角有意无意的朝她飘来,好似就是在说她坏话一样。   清环站在沈芙蓉身后一张小嘴硬是气的咬出了血。   “老夫人请各位小姐们进屋!”老夫人身旁伺候的孙麽麽站在门前大声传话。   沈婉容带头,沈离梦和沈莺雪跟在她身后相继进了老夫人的屋,沈芙蓉也不落后的跟上。   沈氏老夫人的屋里陈设简朴有致,进屋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红木雕花镂空桌子上的菩萨像。菩萨像前的香炉里三根檀香正在缓缓燃烧。   往左一拐便是老夫人的待客厅,沈芙蓉进去时所有的人都已经进去了。   因着二房与三房在江南经商,二位少爷整日在外读书、几位姨娘又被沈夫人打发出去办事了所以府中内院也就这些人。   沈婉容姐妹俩正站在沈夫人身旁而沈夫人则陪着老夫人坐在牙床上闲聊。   “孙女给老夫人请安了,愿老夫人日日安康和乐!”沈芙蓉娇娇的说道,捏着帕子给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方才站到一边去。   沈芙蓉本就有一副婉转动听的好嗓子,此刻说着好话更是像泉水一样流进老夫人的耳中,难得让老夫人清气了几分。   老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面对老夫人的目光沈芙蓉没有害羞,反而甜甜的冲老夫人笑了笑。   虽说她皮肤不讨喜,可是一口小牙却是倍儿亮。   “芙儿成大姑娘了!”   老夫人这句话似感叹,可沈芙蓉总觉得里面有别的味道。   “是呢,如今也是十三了,可以先议亲家了。”沈夫人慈爱的看了沈芙蓉一眼感叹道。   “奶奶和母亲为这个家操心了!孙女不会辜您们的期望!”沈芙蓉虔诚的朝老夫人和沈夫人跪了下去。   沈离梦倒是真的没见过这种阵仗,她看了看沈婉容,不知所措。   沈婉容反应过来,拉着她的衣袖也跪了下去,其他人更是不必说,丫鬟婆子也跪了一地,就连坐在牙床上的沈夫人也跪了下去,沈夫人带头喊道:“老祖宗受累了,儿媳必不辜负您的教诲!”   “老祖宗受累了,孙女(奴婢)必辜负您的教诲!”众人学样喊道。   “好,好,好……都起吧!”老夫人似也是被这阵仗感动了,话里话外都透上了哽咽,像她这般大半辈子的心血都用在了治家上,现在终有有人体谅她的苦楚,就是老太爷也不曾对她说过这句话。   磕过头后,老夫人拉着沈芙蓉,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表示接受了她的善解人意。   “好孩子,最近身子可好了?”老夫人似是对她的懂事极为受用,说话也带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慈祥。   说到底毕竟是自己的孙女,怎么就能够说不管就真不管了?年纪大的人总是格外的在乎亲情,这点子沈芙蓉也明白。   “回奶奶,孙女的身体已经多了!多谢奶奶的关心和母亲的照顾。”   沈芙蓉的声音脆脆的,甜甜的,老夫人听的她一口一声奶奶心里舒畅的不得了。   沈家家规称老夫人、老祖宗,以示尊重,从来没人敢喊老夫人奶奶。   这个个口口声声的“老夫人、祖宗”让她感觉生分的很。   未等老夫人再开口,沈夫人不急不缓的道:“那明天开始跟着婉儿她们去绣娘那里学学针线吧,咱们沈府的女儿家总要有个一技之长,免得将来出去丢了脸面。”   老夫人听了这话越发的对沈夫人满意,只当她是为了沈芙蓉着想,心里宽慰的很,赞了句:“阿茹果真是个好的啊!”   沈夫人谦虚道:“不过是媳妇儿做母亲的本份。”   旁人听不出来,沈芙蓉可是听出来了,沈夫人这是说她技无所长。原主从小到大总是个精神不好的病秧子,沈夫人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好药也赔在她身上是不假,可她这个病也没好过。   就因这病好不了什么也没让她学过,连本书她那风雅居里都找不到。可见从小便是要把她当废物培养。   反观沈嫡姐妹,沈婉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就是沈离梦也学了个巧儿,可见这位沈夫人可不是她的生母。这些都是沈芙蓉自己猜测,因为她从原主那里一点也没有搜刮到关于她生身母亲的记忆。   “哼!大姐姐哪会子不是最后一个来请安的,说起来今个儿还是第一次与我们同来呢!若是孝心可以临时抱佛脚,那得多少人讨巧去!”   说话之人正是炸了毛的沈莺雪,她一天不挤兑几句沈芙蓉好似全身都难受。原主记忆里受她欺负最多,沈嫡二姐妹主要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姐姐生病时可还是会拖着身子来呢,可见她对老夫人的孝心。再说,谁知礼谁混账奶奶心中自然明白的,不用我们几个小辈在这里浑说!”沈离梦细眉一挑一副看不起沈莺雪维护沈芙蓉的样子,看老夫人不生气自己也改口叫了“奶奶”。   只有沈芙蓉自己心里清楚,那句“生病还要拖着身子来”摆明了说她既然能来那也不差那会子,她却非要迟到,这不是不知礼是什么?这会一提老夫人自然心里更有数了。   果然老夫人握着沈芙蓉的手松了松,又说:“你大姐姐以前也是没法子,身子又不爽利,好在现下好了,请安这档子事你就别跟你大姐计较了,你们姐妹和睦最是要紧。”   这话更多的是对沈莺雪说,明显在敲打她不要生事。   沈芙蓉瞬间觉得看不透这个老夫人了,以前她对自己也不曾关照,她就不信凭着今早一句话就对她刮目相看还维护起她来了?   众人脸色各异,沈夫人一双眼睛晦暗不明,她也不知道老夫人唱的是哪出,按说这十几年她做的这些早就让老夫人厌倦了这个沈家嫡长女,老夫人如何漠视沈芙蓉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   沈芙蓉是不明白为什么老夫人突然转了向要维护她,既然这样她更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在沈夫人开口替她说话前她就开口了:“奶奶,今个儿芙儿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您要不要听听啊!可是有关父亲母亲的呢!”   沈莺雪听话这话抬起头来狠狠的瞪着她,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哦?什么好笑的笑话,说来让奶奶听听。”   “今个儿来请安在长廊时,芙儿见到了众位妹妹。以前芙儿胆子小,看见众位妹妹也拘着不敢上前打招呼,以至于失了沈家女儿家的气度,好不容易今个儿大胆了一会,看着二妹三妹越发出落的好看我这做姐姐的心里也喜爱着呢。我就拉住二妹和三妹跟她们说了会话。”   沈芙蓉用帕子掩了掩嘴角又继续说:“谁成想,四妹妹说孙女这副身子十几年年都没洗干净过哪里就碰得了二妹和三妹那等名声外在的美人呢?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孙女是那洗不干净的身子,那父亲母亲又往哪搁?纵使孙女委屈不要紧,何苦四妹妹要带上父亲母亲呢?”沈芙蓉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竟是嘤嘤的哭起来。   沈夫人和老夫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老夫人气的是这等骂人的话出口前这个蠢货就怎么不动动脑子,沈家两朝都得圣心,连带着沈家儿女都格外引人注目,若是在家里还好,若是在外头出了什么事这不是给沈家丢脸是什么?   “好孩子,你四妹妹不懂事,你受委屈了,别跟她一般见识,回头我让她给你赔罪!”说着老太太狠狠瞪了沈莺雪一眼。   这可就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老夫人明摆是不想为这事惩罚沈莺雪的,几句话轻描淡写的带过。   “孙女也知道四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孙女也不想和她计较,只是父亲母亲被……孙女也不要四妹妹赔罪了,孙女细细想过,四妹妹说的对,孙女乃沈家嫡长女,无才无德,传出去于沈家的名声也不好听,孙女也不想做那拖累沈家名声的罪人,孙女就请求奶奶把我这沈家嫡女的名号剥了吧,就是孙女做个侍侯的丫鬟日日在奶奶身旁尽孝便是最大的心愿了!”   沈芙蓉扑通一声狠狠的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模样哭的好不可怜。      ☆、第三章      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堪。   凤朝有律法:五品以上官员嫡脉一支都要上朝廷的官宦宝册。不得欺瞒,不得违反,欺瞒违反者按谋反罪论处。这是为了让皇家更好的掌控权利。必要时可以拿嫡脉一支做质子。   嫡脉一支的血脉是不容篡改的,朝廷不会管你哪个嫡女得宠哪个不得宠,只知没有漏网之鱼便罢。   沈芙蓉是不知道这些的,她这是在试探,若是老夫人真的不看重她把她赶出深府去,她就去外面谋生活也是不错的路子。   沈夫人早已十指成拳,她十几年的心愿便是如此了。   明明不是她亲生,还要占着一个嫡长的位子,偏她还要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样,且沈芙蓉真真是丑到了家,日久天长,谁都知道她有个丑陋不堪的女儿。参宴时所有人都借着沈芙白来刺她。自持高人一等的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糊涂!你是沈家的嫡长子,怎可胡乱说出这话!”老夫人胡喝一声拿起牙床边立着的拐杖又指着沈莺雪恨恨道:“沈府养你翅膀硬了啊!你连你父亲母亲都拐弯抹角的骂上了!以下犯上欺辱你大姐,孽障!”   沈莺雪见状慌忙双腿一屈跪在地上求情,凤朝嫡尊庶卑的规矩最是严谨,以下犯上的罪名可不小!“老夫人,莺儿知错了,不该油脂蒙了心那样浑说大姐姐!求老夫人宽恕啊!”   “母亲,四儿也是年纪小不懂事,慢慢tiao教就是了,没得为这事再气伤了身子啊!”沈夫人一边抬手为老夫人顺气,一边苦口婆心的在一旁温和劝慰着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简直要气死了,原她没有把沈芙蓉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放在眼里,在她心里沈莺雪占据的份量自然重些,因为沈莺雪比沈芙蓉有姿色,可以为家族所用,不到万不得已这些个花儿一样的孙女她是不会动一分一毫,省的将来生分了不好办事。   可沈芙蓉硬是口口声声的拿沈莺雪坏了大老爷和主母的名声来逼她,她怎么不气!若是这等关乎名声的罪名都轻轻放过,沈家还在乎什么?   “四小姐目无尊长,口舌生非,罚跪祠堂三天罚抄《女戒》十遍,好生反省!我乏了无事都走吧!”老太太这话几乎是闭着眼睛说的。   众人又行了一礼陆续退下,沈莺雪走时盯沈芙蓉的眼睛似要冒火。   待众人走光,老夫人手一招把孙麽麽唤到身旁:“那事准备的怎样了?”   孙麽麽答:“回老夫人,都备好了,一色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   “如此甚好,沈家百年基业可不容有差池!”   “你去找人问问这几日风雅居的事,再派几个人盯着大小姐动静。”   孙麽麽领命而去。   再说沈夫人回到碧春院就把古董架上一名贵琉璃花遵摔个粉碎!   “她的病怎会好?她怎能好?!她竟敢骂我同她一样是那洗不干净的身子!贱人!”沈夫人发会子狠,忽的又想起什么颓废的跌在椅子上。   沈婉容柔声道:“母亲,这事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她那病装是装不出的,十几年的药量怎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   “你说,她怎能好好的下床请安,她还懂得反击威胁?”沈夫人问道。   “不如把父亲门下张太侍之子张太医请来为她诊治,解了母亲疑惑到时再见机行事。”沈婉容道。   “嗯,他父前程不过在我一句话里,量他也不敢欺瞒我。”沈夫人端起桌上的茶啜了口,忽眼一瞪又将茶盏狠狠摔了。   “你个蹄子装什么死!”   沈莺雪大惊,吓得跌倒在地:“母亲,莺儿冤枉!那番话莺儿断想不了那么周全,莺儿一心只要母亲解忧。”   “断想不了那么周全?你指是哪个教你的么?小贱人,还没怎的你这脏水就泼上来,以后还了得!”沈夫人狠狠扯了沈莺雪头发使她动弹不得。   “母亲,这事原着谁都不怪,只怪那个贱人变了性情,四妹妹又不会未卜先知,还是不要怪罪她了。”沈离梦求情道。   “既然三小姐替你求情你就该知道怎么报答!”沈夫人狠道。   沈莺雪连称是,又说了好一会子恭维的话,沈夫人才让她走。   “婉儿,梦儿,你们跟那几个姨娘的贱种不一样,可要用心学规矩,母亲的依靠就你们姐妹俩了。”沈夫人慈爱又温柔,方才面对沈莺雪时那满脸唳气早已不见。   沈芙蓉自栖梧居出来一路受了清环好些聒噪,依着栖梧居的表现沈芙白俨然成她的楷模。   沈芙蓉无奈应对又问道:“可知府中哪里有蛇?”   清环着实抓耳挠腮了一会,迟疑道:“奴婢历来不曾离过小姐身旁,小姐自小也没去过别的去处,奴婢也不曾得知。不过……咱院后头那厢房奴婢收拾院子时曾见过一次。”   “既是这样你带我看看去。”   “小姐可是因为梦见一条红色的蛇?”清环问道。   沈芙蓉心里惊讶清环怎能知她梦境,而后释然,原是原主对这小丫头讲的罢,想通这里也就无需大惊小怪了。   绕过风雅居正堂便是后厢房,主仆二人未用多长时间。   映入眼帘的是三座有些破败呈的房间,呈四合状,连着正堂形成个院落,房间窗上的朱漆因着年岁渐长都已暗淡失色,只留下原本的灰白之色,墙皮也已蜕掉。   一股朽木混着泥土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沈芙蓉用帕子挥了挥道:“怎得这样破败?”   清环有些赧色答:“自奴婢到小姐身旁就是这样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来到一处草木较为茂盛之地清环指道:“当日就是这块大石下发现的蛇。要不要奴婢找来木棍将它掀开?”   沈芙蓉点头,待清环找来木棍她一把夺过去:“你个丫头胆子甚小,还是交由我来吧!”未等清环反应她便使劲一橛将石头掀开来。   石头下除了些小石子就是些潮虫其他便没有什么。   “咦?那下头是什么?”清环指着一块较近的石头,那下头很明显塞了东西,还露出了一块绸质的边角来。   沈芙蓉手握木棍又将那块石头撅到一旁,漏出一方锦帕,帕中包着锦书一形状的东西。   她将那东西拾起来去掉外层的帕子,《万物灵决》四字映入眼中,皆为正楷所著。   沈芙蓉翻了几页越翻越心惊,最后她啪一下合上书页又慌忙将书塞进怀里道:“这本书怎会讲这样多鬼怪之事!吓死我了!”   清环歪头笑了笑:“若有鬼怪清环会挡在小姐前头!”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忠心,今日之事切勿向任何人提起,因着我在府里的地位你也知道我们要谨慎行事。”沈芙蓉叮嘱道。   清环乖巧的点点头,主仆二人回去了正堂。   走之前清环又将两块石头搬到原地,整理一番直到看不出翻过的痕迹才作罢。   回到风雅居不多久清环便去领晨盒去了,沈芙蓉坐在塌上开始研究起那本《万物灵决》。   此书为女子修炼功法,修炼此法可让女子容颜光耀,身轻如燕,袅娜娉婷,笑能动心,哭得人怜,有妖媚惑人之效。   沈芙蓉呆愣几秒忽而仰天大笑,在塌上滚了好几圈又狠狠掐自己确定这不是做梦才罢休。   书中还介绍诸多古老媚术、美容之法,大都是一次性见效,并不及修炼所带来的好处,她原本貌若无盐,现下得来全不费功夫,怎使她能不高兴?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沈芙蓉慌忙将书塞入枕头下向门外望去。   清环手中拎着食盒正快步而来。   食盒内有三荤两素一汤。烧鹅肝、红焖羊肉、炒肥牛、汤豆腐、凉拌小油菜、养胃猴菇汤。沈芙白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待清环摆好碗筷她就招呼清环一起坐下吃。   清环很感动但执拗的很,嘴里直喊着不能忘记本份,沈芙蓉无奈只得随她。   吃过饭收拾完毕沈芙蓉打算研究自己的那本神功,就让清环下去做自己的事情,可清环一副心事重重的脸面,硬是站在沈芙蓉跟前不肯走。   “可有事?”沈芙蓉问道。   清环局促不安的站了会子,下定决心双腿跪地才道:“奴婢知道小姐顾忌着以前那些害您的人,可当中有一位是无辜之人,她曾在奴婢垂死之际救过奴婢,现下她性命垂危之际奴婢斗胆求小姐施救,将她挪出那奉院也好让奴婢照顾一二还了她恩情!”   “哦?此人是谁?你又在哪听说的?”   “奴婢去厨房领食盒听灶上的王婆子说的,那人正是小姐以前的奶娘王嬷嬷,她是王婆子的媳妇。”清环道。   “可是那王婆子求你的?”这一提沈芙蓉才想起原主小时是个极无理取闹之人,身边所有丫鬟婆子都让她撵走逼走,沈夫人后来给她指了几个服侍也因被她发现陷害与她而被赶走,打那后她就再不让别的丫鬟服侍,如此循环几次,沈夫人着实无奈就不指丫鬟给她了,只留得清环一人在身边。连洒扫的都是从别房指过来做完事就走。   清环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奴婢听王婆子与门房家的婆子说的,奴婢看她眼睛红肿像是哭了一夜,说王嬷嬷情况很不好,再这样下去不日就要准备后事。      ☆、第四章      原来如此!沈芙蓉心道。她一个不受宠的小姐别人怎会求到她头上来?   她依稀记得王嬷嬷是个较为年轻的奶娘,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罢了。记忆中似是个忠心的,不过被发现沈夫人发现陷害沈芙蓉而被撵走,现在看来当初之事大有蹊跷。   “你去沈夫人那里说我又犯了病,想念以前伺候的王嬷嬷,要她送人过来伺候我,把症状说的严重些,以往我发病你不是都在跟前吗该知晓如何说。”沈芙蓉当即就发作起来。   拿起茶盏狠狠摔到清环脚边:“本小姐头痛要死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清环吓的一激灵跪地哭道:“小姐您且撑一撑奴婢这就给您请大夫来!”   沈芙蓉噼里啪啦摔了好些瓷器不过竟是些不值钱且声音大的痛哭道:“快给我找王嬷嬷来,我要她唱儿歌哄我睡觉!”   清环虽不明白沈芙蓉葫芦里卖何药却无条件服从应声而去,还不忘哭哭啼啼。   月亮门前拿着扫帚转悠的几个婆子其中有一个快步向栖吾居方向走去。她身旁另一个婆子在那婆子离去后也快步离去竟是碧春院沈夫人的居住地。   沈芙蓉冷笑,她这院子眼线真多啊!   清环到时沈夫人正准备午睡,她自是知道清环为何而来,问了清环几句话就痛快的答应此事,唤了身边李嬷嬷道:“你去奉院传话,就说小姐老毛病又犯了,特指王嬷嬷去伺候,本夫人知她重病在床可小姐非要如此,本夫人也不好拦住,先委屈着她,待她到风雅居后本夫人自会命人送去上好药材给她治病。”   沈夫人冲李嬷嬷使了个眼神,李嬷嬷会意道:“奴才知晓,夫人放心。”领命而去。   来到奉院说明来意后一众下人都窃窃私语起来,道沈芙蓉如何这般歹毒心肠,强行拉重病之人过去侍候!   众人一致认为王麽麽为大小姐奶娘,不报恩也就算了,现在还反过来落井下石,实在可恨!   有人跑去告诉了灶上的王婆子,王婆子哭哭啼啼的跑来时第一件事就是跪在那李麽麽面前。   “老奴媳妇儿已染风寒多时,如今已是膏肓之期,恐不能侍候大小姐,还请李麽麽见谅啊!”两行清泪流下,原本红肿的双眼现下更肿,眼看就要睁不开。   李麽麽乐得事情发展成这样,粗眉皱皱为难道:“说起来这也不是我们夫人的主意,只是大小姐头痛的厉害,硬拉王媳妇去伺候,若是王媳妇不去万一大小姐有什么闪失你叫我们夫人如何跟大老爷交待?”   说着便不理会泪流满面的王婆子,指了俩粗使唤婆子去屋里拖了重病在床的王婆子媳妇扬长而去。   将王麽麽送至风雅居李麽麽二话没有赶着去给沈夫人回话去了。   碧春院。   沈夫人正一边做绣计一边听李嬷嬷回话。   “夫人是没看着那场面,老奴说让那重病垂危的王婆子媳妇去伺候大小姐时,奉院的个个都为她报不平呢!尤其是王婆子,无可奈何又恨得牙根痒痒,脸孔精彩极了!”   沈夫人捏针给荷包上的花开并蒂莲锁上最后一针又掐了丝线才道:“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不如猪狗。如此招人记恨她蹦跶不了几天。我们这边稍稍用点力事就成了,既做了事又能明哲保身,何乐而不为呢?”   李麽麽听得老脸笑成一团菊花道:“老奴如今看着夫人有这份子章程,闭眼也甘愿了!”   “麽麽不可如此说,你且放心,待婉儿进宫得了圣心你儿子那事本夫人会替你张罗。”沈夫人难得真心一回。   说起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李麽麽眼泪掉下来,忙谢过沈夫人又问道:“那王媳妇的药不如送些……”   沈夫人知她说的意思,点头冷笑道:“你去想法子拦住王婆子去求老夫人,送上来的好事不能出差池才是。以往她总能避开我,如今我倒要看看她如何避得开!”   此时门外一个身影驻足片刻快速闪过,往西院去了。   沈芙蓉见到王麽麽时吓一跳,眼前这人脸色枯黄,嘴唇干裂,身子如同破风筝若没有清环的扶持怕是一步都走不出。古代的感冒好生厉害!她想道。   “奴婢……咳咳……见过大小姐。”王麽麽向沈芙白行礼,开口说话几乎一字一咳。   未待沈芙蓉开口清环抢道:“王嬷嬷你不知道,这次是小姐装病将你从奉院那破地方弄出来让我照顾你呢!”   王嬷嬷听了一双无神的眼睛瞬间凌厉起来,喝道:“你这丫头越发没有规矩,什么话你也敢乱说,小姐跟前哪有你先说话的份!”说完又咳嗽起来。   清环吐吐舌头,嘴里咕囔着是是是,另一面还要给王嬷嬷顺气。   沈芙蓉觉得王嬷嬷真是管理下人的一把好手,也不知道是谁把她放在原主身旁的,这些且不管,反正沈芙蓉现在急需要一个上得盘面又忠心的管事婆子,细细观察一番若是满意就留为己用。   “老奴这病已入膏肓,怕没几日的光景了,留下只是拖累小姐,不如还是让老奴回奉院吧,小姐的大恩大德老奴唯有来世再报了!”王嬷嬷说完这些已冷汗津津,一手搭在清环身上大声喘息。   清环一听这话急了,求助似地看向自家小姐。   沈芙蓉上前握住王嬷嬷另一只手轻柔道:“嬷嬷不必如此悲观,机缘巧合下我曾有幸研究过几年药材,您这病看似凶险,对我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不如嬷嬷就留下让我医治吧,也算我对嬷嬷养育之恩的一二报答,您若再走了,芙儿身旁也就只有清环一个亲人了,我在府中如履浮冰,我跟清环说不准哪天就遭了祸了……”   说着沈芙蓉眼圈已红。   王嬷嬷恨恨的望一眼外处又紧紧握住沈芙蓉的手竟也红了眼圈:“小姐这些年委屈了,既是小姐不嫌弃,老奴必将拼了命也要护小姐周全!”   诊过脉后确认是风寒,又说了一会子贴己话沈芙蓉吩咐清环把王嬷嬷搀回房,而后又让清环去厨房要了葱和姜,要她将葱切段将姜切片煮水给王嬷嬷喝,并特意叮嘱要王嬷嬷多盖几床被子,待发汗时切勿掀开被子一定要浑身湿透才好。   清环得了吩咐就去办了,在王嬷嬷身旁一守就是几个时辰。   黄昏时分清环蹦跳着跑到正堂回了沈芙蓉说是王嬷嬷感觉浑身都松快了,问她要不要去瞧瞧,沈芙蓉应声而去到了偏房,又诊了一次脉果真王麽麽的烧已退。她又开了张方子让清环去抓药,王麽麽久病成疾这点子偏方只能治标不治本,清环应声而去。   等到忙活完天色已晚,清环依旧领了食盒来,这次却是四层的。   不待沈芙蓉问清环就说道:“其中一层放的麽麽和大小姐的汤药,还有一层放了王婆子给麽麽熬的参汤。”   沈芙蓉皱皱眉毛道:“王麽麽的风寒不宜喝这样大补的汤,你用完饭去给王婆子送回去。”   她又瞅瞅那药,清环说她如今病情已好转就只是普通的安神汤而已,可她总觉得汤药的颜色不对,她家是中医世家,自小就跟那些药材泡在一起,二十年来什么样该是什么色她心里自有判断。   不仅她的药颜色不对,王麽麽的药颜色更不对,把她的药凑近鼻端一闻,一股若有若无的辣椒气味钻入鼻腔,她想起曾在野书上看到过的一味不存在的药材。   “黑辛子”无色辛味,微毒,光感极强,多次下服若见光亮则使黑色素沉淀,肌肤暗沉似烤漆,长时间服用可致死。有一定的迷幻效果,也可使精神突然兴奋或不济。   没想到这个时代会有这种药材,这就是自己貌若无盐的罪魁祸首!   沈芙蓉又在另一碗药中同时发现甘草与甘遂两种草药,甘草有止咳润肺、清热解毒之效,甘遂也有此效,只是二者同时服用会变成毒物。她心中大骇,这是要毒死她和王麽麽!   “以往我的药都从何处而来?”沈芙蓉脸色十分不好看。   “夫人为小姐请了张太医瞧病,方子也应当是他的又按照方子取药拿回来找人熬制。”   “药都拿去倒了罢,这是毒不是药!”   清环听言小脸惨白,:“那……以后的药怎么办?”   沈芙蓉恨恨道:“领了找个无人的地方倒了就是。明日你去留心看是谁煎的药,那人是哪院,家里有什么人都告诉我。明日起,早晨给我收集花朵与花枝上的露水,务必要好看的花儿,还要白色的,像是玉兰、白莲之类,越多越好。”   清环乖巧服从。   接下来的日子沈芙蓉称病不出门只专心的研究那本《万物灵决》。此功以引万物精气来改善身体机能,改变身体容貌与气质。有时她也想若是能练成神仙就好了,可惜它并无此功能。这期间王嬷嬷风寒也好了,除去身子有点虚弱也因那是伤及根本,一时半会养不回来。王嬷嬷风寒好后抽空回了奉院一趟将自己如何受沈芙蓉恩惠之事说了一遍,又在王婆子面前将沈芙蓉捧的“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王婆子疼爱媳妇一家人自然对沈芙蓉感恩戴德,于是逢人就添油加醋的将王嬷嬷说于她的话又说一遍,日日对着灶台周遭的丫鬟婆子唠叨,充分发挥出她大嘴巴的性质。   沈夫人听得知这消息自然气恼不已,可暂时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便派张太医去枫雅居瞧了一回病,沈芙蓉愣是装疯卖傻的把人气个倒仰。自己就是医生何苦还要看这位庸医呢?   清环每日都为沈芙蓉收集露水供她练功,也不枉她为练就“神功”已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虽然前几天都没什么感觉,可有一日突然在调息后发现自己肌肤表面黏了一层黑乎乎的东西,沈芙蓉大喜,便是毒素与污垢排除体外了。   此后她每每调息后都有一定数量的毒素排出体外,半个月后她那乌漆墨黑的肌肤成功蜕变成小麦色,发生了质的蜕变,但这次却像被人架到火上烤一般,着实痛苦了好一阵,好在十几分钟也就过去了。      ☆、第五章      这日沈芙蓉正敷面,王麽麽到跟前恭敬道:“小姐可别忘记,明日是请安的日子,可别像往常一样迟到,那边这会子盯的可紧。”   沈芙蓉点点头却听得清环道:“麽麽可放心,小姐再不是以前的小姐!请安这等事她们是搓磨不了小姐的!”   王麽麽斥她:“你个蹄子在屋里浑说也就罢,若是在外头人还以为小姐怎么着了,你且看外头那群婆子,这不是给那边递柄子?”   清环吐吐舌头不再说话,躲到了沈芙蓉身后去,就盼望沈芙蓉能替她说句话,没想到沈芙蓉佯装生气瞪她一眼道:“麽麽说的对,再如此口无遮拦明个儿就把她嫁出去!”   “倒是小姐的气色真真好多了!那百合配牛乳敷面果真是极好的!”王麽麽突然转了话题道。   “此方是我偶然间在医书上发现的,总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我若真是一辈子都这副样子,恐怕也过不得好日子,我怎会让那母女仨顺了心意?”沈芙蓉心中突然有一股滔天的恨意,自己也说不准是从何而来,总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才不会顾忌什么,她难过也不会让别人好过,前世那会子又不是白痴!   沈芙蓉又问道:“可知道熬药之人是谁?”   清环答道:“熬药小丫鬟□□苗只是个看药罐的,也不是府中家生子,奴婢日日留心,发现她对小姐的药罐格外上心,通常熬药都是片刻不离药罐。其他的似乎没什么不对。”   沈芙蓉皱眉,这样看起来跟碧春院扯不上半点联系,难道害她的就只是这小丫鬟?内院之中除去沈夫人谁还会有理由害她,三位姨娘至今也未回。   “老奴在奉院时曾看到这小丫鬟与李麽麽说过几次话。”王麽麽说道。   “当时可见李麽麽是什么表情?”沈芙蓉双眼一亮问道。   “李麽麽脸上那笑就没停过,还赏了她一只上好的翡翠玉镯。当时看来平常,如今想来倒是不大对,一个不满十三的小丫鬟如何能讨得了李麽麽那只老狐狸的欢心?王麽麽似也发现不对。   如此看来……沈芙蓉心中一动吩咐清环道:“今晚的汤药你领来别倒了,留着我自有用处。前日不是让你用黑桑花制了些粉面吗?你找出来明日我要用那个扑脸。”   “可那黑桑花制的粉面暗沉不说,用它扑了脸只怕小姐数日养好的肌肤又会被掩盖成原来那般了!”清环着急的分辨。她更希望小姐美美的出现在众人前好让他们知道小姐并不是传说那般。   “此事我自有定论,你且去办吧,嬷嬷今晚你且把后院的猫引来。此事清环怕是做不好的。”沈芙蓉转头对王嬷嬷道。   王嬷嬷应声说:“小姐可是要……?”   沈芙蓉淡然点头,又说:“嬷嬷是该给她们教训的时候了,既已发现马脚就不必再忍,我也听得沈夫人的父亲官居五品监察御史,我若无权想扳倒她不过是痴心妄想,现下先收点利息好了。”   第二日栖吾居内众人都到齐了,独独不见沈芙蓉的身影。   老夫人一身八宝福如意的水绸衣裳坐于牙床上。   水绸顾名思义一种如水般轻薄又丝滑的绸子,年年贡入宫中也不过三匹可见其珍贵程度。前些日子沈家大老爷办事得了皇上的赏赐,其中便有这珍贵的一匹水绸,皇上还曾说:听闻爱卿家的女儿个个出挑,更有京城第一美的称谓,此物更应配美人,朕就做个顺水人情罢。   沈大老爷向来以孝为先,得了如此好东西第一件事就是着人给自己的老母亲制了一身衣裳,老夫人自然乐的合不拢嘴。   再看看沈夫人也是面带喜色,她昨个儿听沈大老爷说皇上似乎对沈婉容有意,以往总希望沈家出个娘娘,如今离夙愿只有一步之遥怎让她不欢喜?离选秀的日子还有半年她定要亲自操持才行。   沈婉容依旧保持她那副温婉从容的模样,恭恭敬敬请过安之后就低眉顺眼的现在沈夫人下首,眼观鼻,鼻观口。   沈离梦那副寡淡的眉眼瞧了瞧门外又瞧瞧沈婉容撇撇嘴看向沈莺雪。   沈莺雪会意眼珠一转似是自言自语:“今个儿如此重要的日子,大姐姐怎的又来晚了,可别出什么事,那就触霉头了!”   沈莺雪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沈夫人和老太太听了个清清楚楚。   老夫人早就知道沈芙蓉还没来,只是碍于面上不好发作,现下听沈莺雪如此说更是不悦。   沈夫人惯会眼色行事,老夫人的一举一动她都晓得,她微微笑道:“大丫头也不是一日两日的这番了,她向来如此,老夫人若是生气定是不值当!不如我们就先把要事办了吧!等闲下我派人去看看她怎么就是了。”   “看什么看!人家不领情你又何苦去?上次那张太医被折腾的还轻吗?你这么多年都疼到狗身上去了!”沈离梦气冲冲的突然就发了狂。   沈夫人一愣,片刻缓过神来斥喝:“不要荤说,在如何那也是你大姐,沈府的嫡长女,以往读的书都哪去了?怎的连基本的礼仪都丢了!多跟你二姐学学罢!”   沈离梦一听这话更恼,狠狠瞪了沈婉容一眼,偏过头去不看她。   “好了!我今天倒要看看她能拖到几时!”老夫人心中憋着一口气,她那个大孙女她打心底厌恶,若是能撸掉嫡长女的名头她早就撸了,光是那幅面孔就让人畏惧。若不是为着沈府的名声她早就命人赶了出去。   “孙女来晚了,还望奶奶不要生气!”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沈芙蓉那略显疲惫的声音。   “姐姐从来都是这样大的阵仗,我们姐妹哪敢怪罪?”沈离梦斜了眼她阴阳怪气道。   “哼,也对,迟到有什么要紧,姐姐可是沈府嫡长女当然可以目无法纪,不过呢下次妹妹身子懒了也能用这个由头脱罪罢。”沈莺雪冷笑道。   沈芙蓉心下冷笑面上不显,撇撇嘴一副委屈的模样,道:“奶奶容禀。”   老夫人瞪她一眼对着桌子又是一记狠拍:“你个孽障!我到底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由头!”   沈芙蓉一掐大腿眼泪滚滚而落:“昨个儿孙女不小心撒了药,谁知被一只猫儿误食了!”沈芙白哭的稀里哗啦抽抽嗒嗒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哈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大姐不会是因为被猫儿抢了药伤心过度今个儿才迟到?沈离梦掩着帕子笑道。   “三姐姐你忘记了,大姐可是这儿不好的!”沈莺雪指了指自个儿脑子。   两人又掩帕子笑了。   老夫人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恨道:“孽障!孽障!给我滚!以后待在你的风雅居不许出门!”   沈芙蓉现下也是看清了这家人的嘴脸,她心里冷哼,总有一天要一一讨回!   “老夫人英明啊,那猫儿昨夜就死了!大小姐受了惊吓一夜未睡,今早都不能走路了,本来奴婢想来禀报一声给老夫人知道,可小姐说不能因为自己不中用的身子就误了老夫人的安啊!”清环跪地痛哭道。   沈夫人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锅,沈芙蓉的药向来出自她手,这不是告诉别人是她要害沈芙蓉吗?她行恶多年从未有人敢抓她把柄,这会一下子被抓住难免有些慌乱。   老夫人皱眉思索着问:“既如此为何昨夜不报!”   “奴婢昨夜去禀报,夫人院里的门婆子不让奴婢进去!”清环看向沈夫人一脸痛恨的模样,仿佛已经认定她陷害沈芙蓉的事实。   沈婉容上前握住沈夫人的手轻声说:“许是猫儿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母亲找了张太医来查看一番打发了就是,她这样大惊小怪可如何是好?”   沈夫人眼睛一亮,沈婉容这是在告诉她把张太医请来做一番假论到时候还能给沈芙蓉扣上个污蔑嫡母的帽子。再说即便是查出什么下面还有看药罐的小丫鬟顶罪,她害怕个什么劲!   想通这一点沈夫人可谓是通体舒泰啊,她眉毛一挑厉声道:“许是那猫儿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大惊小怪个什么!都怪我往日太纵你了啊。竟为这事就一夜未睡好,沈家的女儿岂是这等怂包?”说完还痛心疾首的看着沈芙蓉一副失望的样子。   沈芙蓉柔柔弱弱的跪在地下掩着帕子抽噎道:“罢了,母亲疼我我自知是真心,不过芙儿没想到今日的母亲竟和往日不同,那猫儿死了就死了罢只是一只畜,因得这事失了母亲的疼爱那芙儿还怎么活下去!”说完又是嘤嘤的哭起来。   清环一看这架势自己也说不上什么话索性也扯开嗓子哭起来:“我苦命的小姐啊,你若去了奴婢也不活了!”   清环哭的惨烈,沈芙蓉哭的柔弱,老夫人被她俩哭的脑袋险些炸了。   沈夫人抽抽嘴角,现下还真是不好收场,本想借着这股厉害劲把这事糊弄过去,谁知道沈芙蓉竟堂而皇之的说她做戏、偏心,最后那句话明显是在骂她毒妇。   “好孩子,快起吧,母亲知道你从小有善心,不如母亲找人把那只苦命的猫儿埋了就是,你快别哭伤了身子。”沈夫人为了面子只得低下头硬着头皮来软的。   哼!想糊弄我?没门!沈芙蓉心下鄙视沈夫人一番。用帕子擦净两颊的泪水又说:“埋了也好,最好请高僧做场法事,让那猫儿登得极乐在天保佑哪日芙儿可别这样去了!”      ☆、第六章      沈夫人心里气得要吐血偏面上儿还要露出一副和蔼的样子干笑着说:“母亲这就请张太医来看看这猫儿究竟为何而死,让芙儿也好放个心行吗?”说着就着人请去了。   沈芙蓉破涕为笑天真的说:“还是母亲疼芙儿!”说着又招招手道:“清环去抱猫!顺便把那剩的半碗药拿来。”清环应声而去。   说起来沈大老爷在朝中官居何位她竟然想不起来了。可是谁又能说请得动太医就能请来的呢?那位张太医傻吗?如此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沈芙蓉心里暗暗思量着。   老夫人自问过几句话后便再没了下文,这会子正捏着佛珠闭目养神。   沈家另外三姐妹也出奇的安静,没人再和沈芙蓉斗嘴,沈离梦与沈莺雪还是那副冰冷又鄙夷的目光看她。   不多会张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而来,尾随的却是李嬷嬷。   李嬷嬷进屋给沈夫人一个放心的眼神到李夫人身后站下。   张太医进屋行了老太太的礼后清环也把死猫抱来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只猫竟然七窍流血而死,实在是有些渗人。清环哆嗦着将它放在地上慌忙逃开,十分害怕的样子。   沈家姐妹也好不了多少,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平日里连只恶狗都不曾见过,也不由得害怕起来。   张太医瞅瞅地上的死猫虽然心里不悦但还是走了验毒的程序,查看完死猫的尸体又将银针掏出来验了验那剩下的半碗药,果然银针一支黑到了头。   沈芙蓉突然道:“那日太医跟小女提到过一种药,光感极强又……”她皱皱眉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张太医大惊:“可使容颜靓丽乃是山药,煮粥有增白润肤之效。”   沈芙蓉点头又说:“为医者无一病不穷究其因,无一方不洞悉其理,无一药不精通其效,庶几可以自信,而不枉杀人已。可见张太医定是如此,否则为医者坏了名声可不美,如此张太医一人就足够,也不用本小姐想法子弄个什么兽医来了!”   张太医本就心存愧疚,他本不是怙恶不悛之人,这下愧疚之意更甚。那黑辛子原本出自他之手,只因他父亲把柄握在沈夫人手中。来时李嬷嬷万分要挟不可将黑辛子一事说出,因这味药名贵至极,抖出来就会牵连到沈夫人,而如今这只猫所中之毒并非黑辛子那就是沈芙蓉在帮他了。   否则即便猫中黑辛子而死,张太医再做假论,沈芙蓉再抖露出别的医者,那黑辛子一事还是会败露,到时不仅沈夫人会把账往他头上算,只怕他的名声也臭了,太医更不能当得,如此让他怎不感谢沈芙蓉?   沈夫人没放过张太医脸上的变化,她虽不明白沈芙蓉的那番话,却也知道那番话让向来坚定的张太医动了别的心思。想到这里她整张脸都冷起来:“张太医,本夫人还等着要答案呢!你可要给本夫人好好验,若是验不好让大小姐受委屈了本夫人定不饶你!”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张太医低下头掩住眼中厉色沉声道:“此猫中□□而死。小姐那碗中剩下的药也有此物。”   沈芙蓉听后大惊道:“是谁如此歹毒,竟要至我于死地!”她惊恐的看了看满屋子的人随即大哭:“母亲可要为我做主啊!您如此疼爱我怎会忍心看枉害我的恶人逍遥法外呢?”   清环却道:“回夫人,小姐的药一直都是看药罐的春苗熬的,奴婢昨个儿去领药还听她跟灶上的王婆子说如今府中最好巴结着二小姐和三小姐,只看夫人让大小姐住的破败屋子便知大小姐是个不受待见的,当时奴婢还气的找她理论来着,灶上的人都可以证明!”   沈夫人气的直咬牙,春苗一直是个伶俐的丫头,怎得如今……   李嬷嬷一双眼睛瞪着沈芙蓉几欲发狂,她对沈夫人说:“奴婢去灶上拿药时见过春苗几次,觉得那丫头不像歹毒之人,不如把她和王婆子招来问问,也别只听这一面之词。”   沈夫人觉得有理便如此做了。   春苗听得此事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便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哭。   沈夫人没法只得先问王婆子,结果王婆子哆嗦着把清环那番话说了出来,沈夫人没怎么着反而李嬷嬷彻底恼了。   “你胡说,谁不知道你王婆子是王嬷嬷的婆婆,而王嬷嬷又是大小姐的奶娘,今日之事定是你们串通起来诬赖人!”李嬷嬷咬牙切齿道。   王婆子也哭,大喊冤枉。   沈夫人沉默也觉得有此道理,若是能反咬沈芙蓉一口那就美妙了。   沈芙蓉站起身冷声道:“我竟不知府中何时轮到一个奴才来坐主子的罪名,正经主子都没发话一个刁奴却盛气凌人,你当主子都死了吗?以下犯上最该家法伺候,来人把这刁奴拖出去打三十板子长长记性!”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何时沈家的大小姐这般厉害了?那些负责执法的也不知道该拖还是不该拖,毕竟这个家是沈夫人当着,李嬷嬷可是沈夫人的心腹,可不照办大小姐说的话又在理,一时之间可急坏了这群下人。   沈夫人咬咬牙,狠狠握住帕子,若是不让执法岂不承认自己死了?可李嬷嬷是她乳娘若被个小丫头片子打了传出去她脸面往哪搁?   沈夫人铁青着脸问张太医:“能否看出那□□是何时所下。”   张太医想都不想答:“无渣已经跟药融如一体,可见是熬制时所下。”   此话一出沈夫人险些吐血,她有意给张太医使眼色可张太医的头一直是低着的。   沈芙蓉掩帕心中冷笑,她面上却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娇滴滴的说:“虽是母亲疼爱我,可是下人们却觉得母亲似有偏薄,女儿说句话都不好使,连母亲身边的奴才都比不得,若是传了出去母亲的颜面可往哪里放?当然了,我向来貌若无盐,又比不得二妹妹三妹妹美貌,想来母亲心中有所思量也是正常。”   张太医在一旁看着沈家这位大小姐不仅懂药且装疯卖傻的对阵沈夫人竟是占了上风,有手段还有伎俩,心中暗道幸好没把人得罪的太死否则他恐怕也落不了好下场。   沈夫人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一个怒字来形容,她又着急又上火又心痛。   此时沈婉容突然求情:“大姐姐看在李嬷嬷已年老且服侍了母亲一场的份上,又有抚养母亲的功劳你就放过她一回吧,婉儿相信大姐姐断不是那不讲情面的歹毒之人。”   沈芙蓉这下都要气的笑了,这是什么世界,别人害她倒头来她倒成了那十恶不赦之人。她懂事的看了看沈夫人点点头,沈夫人以为她答应了心下暗喜:小鬼再难缠也斗不过阎罗王,就凭她那点伎俩还想和她的宝贝女儿斗?   谁知沈芙蓉却话锋一转弱弱道:“我一心向善,奈何天不垂怜,周遭恶人比比皆是,就是自己也差点遭祸,若是二妹妹觉得宽恕恶人便是心善之辈,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来日若妹妹有个什么祸端必要知会姐姐去看妹妹是如何宽恕纵恶之人的,也好言传身教。”   绕是沈婉容装了十几年的温婉大气这会也有些绷不住,沈芙蓉的话字字带刺,反而还占着理,这让她如何辩驳?   “罢了,春苗谋害主子已成事实仗杀,李嬷嬷奴大欺主罚十板子扣一月月钱,老夫人可还有什么吩咐吗?”沈夫人狠下心做出了决断又转头问道,这会儿她是又累又气。   老夫人摇头只说:“芙儿年纪也不小了,如今身旁只跟着一个丫头也不像话,明日把人牙子叫来让她自己选几个服侍着,粗使唤的婆子也指给她几个。至于那事,你自己斟酌着办,可别再落偏薄的口舌,否则将来对于婉儿名声有污。”   沈夫人应声,就是老夫人不说她也要如此的,省的这小贱人日日拿着这些来挤兑她!   老夫人又说了声自己乏了下了逐客令。   沈夫人带人告退,顺便着了下人将春苗和李嬷嬷拖下去打板子去了。   “母亲,我要同姐姐一同进宫!”   “不行!”沈夫人回到自个儿地盘刚坐下想喝杯茶听这话险些把茶盏摔出去。   “为什么!多一个人进宫不好吗?姐姐在宫里孤单影只的有个什么事也没人在身旁帮她!不如我也一同进宫到时也有个照应,若是沈家出了两位娘娘那不就多了两层保障?”沈离梦不死心道。   沈夫人眉毛一挑厉声呵斥:“胡闹!宫中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岂是好待的?你大姐去是因你大姐已被皇上看中,这些有的没的断不可再想!”说着又拉过沈离梦的手苦口婆心的劝慰:“你好好学规矩,将来母亲必会给你指个好人家,你且放心就是了!”   “哼!再好的人家能比皇上的妃子更尊贵吗?日后我若嫁了别家见到姐姐还要跪拜行礼,且说哪户人家不一样有三妻四妾养着?我为什么放着高枝不攀偏要去插在那牛粪上!”沈离梦愤然的抽了手,就哭起来,嘴里还嚷着沈夫人偏心,便是心她也要进宫去死!   沈夫人头痛的看着她,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像沈婉容求助,沈婉容摇摇头,只怕她劝了沈离梦会更恨她。   “我不管,我就是要进宫!”沈离梦见无人去哄她心下更恼,起身哭着跑开了。   从小到大她不明白自己那点比不上沈婉容,明明学习每样东西都是一样的刻苦,可沈婉容总能轻易讨人喜欢,她不服,凭什么她就得比她好!所以她一定要进宫,还一定要爬的比她高,让所有人知道她沈离梦比沈婉容强多了!      ☆、第七章      沈芙蓉“凯旋而归”心情自然是极好的,回到风雅居王麽麽早已经出来迎接,清环快嘴小丫头把发生的事都跟王麽麽汇报了一遍。   王麽麽一张脸都笑成了菊花,她服侍沈芙蓉坐上塌又倒了杯水递到跟前才说:“小姐长大了,以往老奴在奉院时总是操心小姐可怎么是好,年幼丧母,整日与老爷见不到一面;奴婢即是有心也受于限制,如今可是好了………。”说着王麽麽眼圈红了起来,以往凌厉的眉眼也变了几分柔和。   沈芙蓉拿起丝帕给王麽麽擦擦眼角的泪水说:“麽麽不要如此说了,乳娘如亲娘,你对我有抚育的恩德,我必将为你送终养老。她听的这番话也心中难受,转而有想起一事,变收了脸上凄凄之色问:“可知我母亲因何而死?”   王麽麽听得这话怔住了脸,随后又支支吾吾的说:“老奴也不知道,只说夜夜都能梦见一条红色的蛇,没多久就……”   “红色的蛇?”清环尖叫道。   沈芙蓉狠瞪她一眼,她嘎然止住了声,见沈芙蓉朝她微摇头清环慌忙低下头去,却听见王麽麽急切的问:“怎么?”   清环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有,我在后院曾见到过一条红色的蛇,心里害怕就……”   王麽麽怨嗔瞪她一眼道:“你啊……”   清环不好意思低下头,心里却难受的快要哭出来。   沈芙蓉拍拍她的肩示意让她放宽心,清环这才点点头。沈芙蓉不想把这话告诉王麽麽主要是因为她现在知道了也无用,原主已经因为红色的蛇死过一次,她是穿越来的应该没什么危险才对,即便有也不是现在的她能解决的,而且王麽麽似乎并不想告诉她。   “明日你去花房要几朵百合来,露水要花园里面的花儿叶儿上的,明个儿公鸡鸣第一声时候你叫我起床,把收好的露水给我,我自有妙用。”沈芙蓉怕清环听不懂故意说的慢些。   见清环乖巧的点头沈芙蓉心里对她更喜欢,笑着道:“我知道辛苦你了,那样早要你去收露水,你回来我不会拘着你,会有你回笼觉睡的!”   清环咧嘴一笑,凑近沈芙蓉身旁嗅嗅抽了抽鼻子说,小姐身上一股百合的味道呢,好香啊,又清神又静气。   王麽麽指指清环额头笑话她:“就个小蹄子会说话!”说罢她起身支会了沈芙蓉一声去奉院娶食盒了。   王麽麽走后沈夫人的贴身大丫鬟春桃带着一位干净利落的麽麽进来了。   清环赶忙迎出去笑脸相迎道:“春桃姐姐怎的有空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春桃轻蔑的看她一眼冷声说:“我是来向大小姐回夫人话的,你且叫大小姐出来就是,没得在这里啰嗦,姐姐我还有事忙呢!”   清环一张小脸一下子沉了下去,就要开口说话时沈芙蓉一掀帘子从里屋走出来,冷哼一声道:“哪个不长眼的下作人不知道我在睡回笼觉么!好好的清静被你个小贱蹄子打扰了,你说该怎么罚你!”说着又打了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春清环立马跪下认错口中直喊着奴婢知错。   沈芙蓉抬眼瞧了春桃这才故作惊讶道:“哦,原来是母亲房里的大丫鬟。母亲向来稳重贤德,身旁怎会有你这等毛躁跋扈的丫头,莫不是……你带了居心故意接近母亲好坏她名声?”   春桃一张俏脸早已气的铁青,今个儿她听说李麽麽被罚,沈夫人也在栖吾居吃了好大的亏,现在想来教训教训沈芙蓉屋里的丫鬟,岂知这大小姐如此护短。她又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她是沈夫人身旁贴身大丫鬟,出去哪个不把她当半个主子待,如今这个大小姐竟敢如此侮辱她,她净不会善罢甘休!   春桃不情不愿的朝沈芙蓉行礼冷声说:“奴婢不敢,还请大小姐不要无的放矢。”   沈芙蓉听得此话掩帕而笑,说:“何时竟轮到一个下人对主子说无的放矢了?罢了,到底是母亲房里的人,面儿大,我且惹不起你,什么来意你尽管说来。沈芙蓉坐上主位几句话又把以下犯上的罪名按在了春桃的头上。   春桃就算再生气也无可奈何,想到二小姐在她手里都讨到好处不由得想赶紧办完差事好一走了之,这么想就也不再计较只道:“这位是特地从江苏请来的桂麽麽。   便有一位面无表情的麽麽上前朝沈芙蓉恭敬行一礼道:“老奴见过大小姐。”   沈芙蓉淡声起,她才起身站到一边去。   春桃又扬着脖子道:“我们夫人说了,这位嬷嬷诗书礼仪自是样样精通,也曾进宫服侍过先皇后,教大小姐规矩自是有能力,大小姐自小病弱,学习诗书自是要开蒙早才成,如今大小姐怕是赶不上了,就只学习礼仪吧,明日起,半年为期,大小姐可要好生的学习,否则丢了沈府的脸面可就不好了是吧?”春桃得意的笑笑心里暗道:你再嚣张还不是得听着我说话!   沈芙蓉自知春桃心思便懒的跟她争,挥挥帕子说:“本小姐知道了,你且去回了夫人,本小姐身子不爽你退了吧!”   春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冷哼了声转身就走,连半个招呼都不曾打,回到碧春院自然又添油加醋的把这事回了沈夫人一遍,沈夫人听了连声冷笑也不生气,只说:“你且看她得意,半年后有的是法子收拾她!”春桃这才笑了笑拍了好一阵马屁才走。   桂嬷嬷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可实际上她有五十多了,自打出宫小日子过得顺畅又保养的好才看起来显得年轻。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当任规矩嬷嬷了,等到这次完事就该回去颐养天年了。   沈芙蓉一个眼色清环立刻给桂嬷嬷上了茶水又搬了个椅子让她坐下,桂嬷嬷也未推脱不卑不亢的坐了半个身子。   沈芙蓉也晓得宫里混过的老人必是有几分本事,自然也不会像府中的那些眼皮子浅薄之人,她也没有虚与委蛇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嬷嬷教我规矩我便好生学,若是哪个规矩错了您就是责罚也没关系,就是狠狠的责罚也没关系,自古严师手中出高徒,我自信这个理,可是嬷嬷也懂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俗语,嬷嬷是聪明人必然不会因为那些个腌赞人坏了自己良心,嬷嬷说是吗?”   桂嬷嬷低头称是。她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沈芙蓉在敲打她,若是有着什么私心定然不会放过她。来时沈夫人也收买过她只是被她拒绝了,沈夫人这才把她指给风雅居。   一来桂嬷嬷出名的严谨、刻薄、老古板,是想让沈芙蓉多受些罪,二来也想让桂嬷嬷教个废物。沈夫人想着即便沈芙蓉学的好也没资格进宫,她那副样子想嫁个好人家都没人要她,规矩学的再好也是废的。   如此一来沈芙蓉的脸上便有了笑意,又吩咐清环:“你去把我制的凝气丸给桂嬷嬷拿来一瓶。清环应声而去。   桂嬷嬷一脸疑惑,沈芙蓉便有给她解释说:“也没什么,总不过是我闲下来制的药丸,有补气血通脉络之效,有年事之人总爱得血液病,里面都是些吃食草药研磨而成,嬷嬷放心吃就是,王嬷嬷现下也吃的是这个,气色已经好多了。”   清环也笑说:“是呢,等王嬷嬷回来桂嬷嬷一看她的好气色便知。”若不是这玩意小姐说她吃不着清环都想讨来吃呢。   桂嬷嬷连忙称谢感恩戴德的收下,心中而不是没有思量,这位小姐这番的貌若无盐若有好东西怎会不先自己吃好?其实沈芙蓉倒想吃好,可她体内的是毒,不是缺血,吃了也无用,她是为王嬷嬷研制的。   就这样又客气好一阵子,就在沈芙蓉让清环安排桂嬷嬷住处时王嬷嬷也归来,清环与桂嬷嬷都不在屋时王嬷嬷告诉她,春苗那丫头死了,可她却未看着尸体,她去打听了好一阵也没人说看到尸体的,执法的那些人她也问过,只支支吾吾说尸体早被运去乱葬岗了。   沈芙蓉皱眉,王嬷嬷又说,恐怕此事有古怪,小姐还是小心些。   早知道那丫头与沈夫人关系不寻常,她冷笑,没什么可小心的,再小心又如何该来的还是会来,她秉承的就是先发制人,后发死人。只是如今也没什么计策,毕竟那边可防范的很,再说她还得学规矩,便将此事搁一搁再说。   第二日沈芙蓉调息后又出了一身的污垢,她便将清环叫来伺候她沐浴,待沐浴完毕清环简直惊呆了。她自个儿也惊着了,此刻的她肌肤莹润有光泽,肌理均匀,滑如鲜荔,嫩如凝脂,只是颜色未改,沈芙蓉深深叹气,决心不眠不休的练功,直到把皮肤的黑色素都逼出来才行。   清环哼着小曲为沈芙蓉穿衣,心里暗想小姐要变成美人了!   沐浴完后春桃又带着人牙子钱婆子来说是要沈芙蓉挑几个伺候的丫鬟,沈芙蓉冷冷眼了第一波,个个都是漂亮有灵气的,有两个只怕比起沈离梦来也不差,心中冷笑这是来刺她心的么!”   她拿起茶盏啜了口挥挥手表示都不要。   钱婆子心中有数面上不显便让这一波下去换下一波进来。   如此连续三波都是个个瞧着美丽大方,沈芙蓉彻底怒了!      ☆、第八章      沈芙蓉放下茶盏冷笑:“这知道的只说是母亲疼我,让钱婆婆来给我送几个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母亲让钱婆婆来给我送祖宗供着。   钱婆子这会儿脑门上都是汗,她一个奴才怎敢跟大小姐叫板?还不是得了沈夫人的吩咐?她拿出帕子擦擦脑门上的汗怎么回也不会,只得干着急上火。   春桃更是傻眼,暗恨这沈芙蓉的嘴堪比那淬毒的箭,她想插嘴帮钱婆子一把却想不出话来反驳。   “婆婆不搭话可见这事也不该你做主,那就把头波的留下吧。”沈芙蓉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红色的寇丹顿觉不错。   清环一听沈芙蓉这话着急了,这几个丫头要是留了还不作死啊,一个个还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小姐以往聪明这会怎么就……   钱婆婆心下松了口气,只要人留下就成,别的也不甘她事,她小心翼翼的讨好道:“如此我便把那几个姑娘留下,大小姐随便使唤就是!”说着便招了招手,六个如花般的丫头就齐刷刷的站在了她面前。   春桃这会要笑疯了,还以为这大小姐有多难对付,如今看来也是个色厉内荏的主。   “好了,天色不晚了,钱婆婆也该回了,我这里没有多余的赏钱拿,你也不必再等,想必母亲给你的赏钱已经够多了!”沈芙蓉挥挥帕子看也不看钱婆婆一眼。   在沈芙蓉说天色不晚时钱婆婆还抬起头看了眼,这会还不到晌午,这大小姐竟然凭空说出这等话,她摇摇头脑门上的汗又出了一层,再说心里这会正虚着,哪里还有工夫拿赏钱,转身便走。   “清环,找香炉来,明日你代我供每日上三柱香供着她们,再给她们一人绣个头面,头面上必得绣上“风雅居祖宗”二字,再给她们排个号,明日你去哪都让她们一股脑的跟着,这才能彰显母亲的良苦用心!”   钱婆子走到门槛前听完这话一个趄咧就摔倒在门口,春桃听了这话也没心思管她,只给飞快沈夫人报信去了。老人家自己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   “小姐,您看她们……”钱婆子走后清环指了指那些貌美如花的丫鬟问道。   一众丫鬟慌忙跪下行礼,心里忐忑不安,她们自然是被沈夫人提前收买的,不光她们,那几波丫鬟都是被沈夫人提前打好招呼的。现在既然被沈芙蓉识破,哪会有她们的好果子吃?   沈芙蓉抬眼瞧了瞧她们,并没有让她们起来的意思,反而问春桃道:“昨个儿那猫呢?”   清环一愣,随即提醒道:“小姐您忘了?那猫不是为您试药谁知中毒死了,说起来还多亏它呢!”说着清环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唉”沈芙蓉惋惜的叹口气说:“得了空好好找个地方葬了就是,说起来这也不是死了一只两只了,可如何是好?”   正巧王麽麽领夏衣刚回屋,走进来便也不看那些丫鬟冷着脸道:“这还不好办?让她们为小姐布菜试药便是?奴才伺候主子天经地义,她们难不成是来做祖宗的?”   主子貌若无盐,奴才却美的不像话,沈夫人之心昭然若揭。   沈芙蓉在心中暗暗偷笑,王麽麽真是好生厉害。   却也点点头说“我也虽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菩萨却也不是歹毒之人,你们可愿意为我试药,若不愿意我去回了夫人再给你们找个好人家就是。”   六个丫鬟一听心中更是不知何滋味,有几个害怕的便已经双腿打颤,原来是府里的猫都死光了,大小姐才这番举动。大小姐怕没命,她们也怕啊!可收了沈夫人好处又怎能忤逆她呢?她们也吃罪不起啊!想着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沈芙蓉却没闲工夫人跟她们耗,等下还要学礼仪呢,她也没客气不耐烦的对王麽麽说:“既不说话就当答应了,麽麽,这六个丫头交给你吧。”   王麽麽应声将夏衣交给清环,便带着她们出门分配活计去了。   众人都散桂麽麽便来教沈芙蓉规矩礼仪,于是清环也被她打发出去了。   桂嬷嬷身着六福锦缎元宝衣,手带一双寻常刻如意吉祥玉镯,头戴一支香木镶金钗又使金镂空福寿团形簪点缀了空余处,既不显寒酸又不显奢侈。   这样的扮相该不是桂嬷嬷所喜才是。沈芙蓉很是疑惑。   桂嬷嬷却身几步低眉垂眼道:“小姐且看奴婢如何给您见礼。”说罢她将右手压在左手,双腿并拢屈膝,低头缓缓的给沈芙蓉见了礼,抬起头来又说:“宫门侯爵世家大都对礼仪颇为看重,更有夫人为礼仪不到而责罚姨娘致死之事,还望小姐好生的学,将来也好让人少挑些错处。   沈芙蓉点头称是。她既能说出这番话想必是真心想教授自己,为了自己能在这个时空立足任何东西她都会努力学,不仅这样,她还要进宫呢!没错,就是要进宫,只有得到权利才能保护自己,她活两世,前世就是一味退缩却还是被人暗害,今世不一样,既有金手指又有何怕,大不了再死一次就是!   第一个万福礼沈芙蓉整整做了几十遍桂嬷嬷还是不满意,无奈沈芙蓉只得咬牙坚持,这点子礼再行几百遍也当它锻炼身体就是!这样想着还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大约百遍后桂嬷嬷终于点头说,总算有样子了。   连同第三礼学完已经是五个时辰后,沈芙蓉累的腰酸背痛、又累又饿,桂嬷嬷却对她的刻苦满意的点头,临走时忽又问她:“小姐可知道老奴这身的用意?   “既非奢侈又非穷酸,嬷嬷可是要教我万事既不可刚愎自用又不可妄自菲薄?”   “既然小姐明白老奴就告退了!”桂嬷嬷点头半废话不多说就离开了,沈芙蓉这才一手撑腰一手坐在椅子上,清环又进来给她揉腰。   与此同时碧春园。   因着沈夫人对这二位女儿的看重便把几位嬷嬷中规矩最好的宋嬷嬷请来教她们,沈夫人特地在后花园旁选了个亭子着人打扫干净把嬷嬷请到亭内教,这样既可观赏花又可以学规矩实在是件愉悦身心的事。   说起来沈婉容的规矩早就学过一遍,沈夫人盼她进宫的事儿也不是一日两日早就请人细细的教过,她听说苏州有个王家原是个破落小户,后来因这家的女儿进宫得了圣心家族也跟着崛起,再后来每朝苏家都会送个闺女进去,别说这个法子还真好使,这正是当朝一品宰相王史城王家的发家史。   这不如今的皇后就是他们王家嫡长女王水央。   沈夫人每每这样一想就巴不得现在沈婉蓉就长翅膀飞到皇上的龙床之上。   “三小姐,您的礼仪又错了!那手怎能这样放呢?”   打老远宋嬷嬷呵斥沈离梦的声儿就传到沈夫人耳朵里,沈夫人叹息一声不觉加快脚步。   “错错错!我怎么都是错,怎么二姐姐一次都未错过?你这老婆子哄我是三岁孩童么!哪有人初次学礼是一次未错过的?你这妖道婆子是故意挑我错处罢!”沈离梦帕子一甩坐在石凳上就不起了!   宋嬷嬷面上已经有些挂不住,这三小姐实在蠢笨至极,行了不过十几遍礼哪里就能会?况且每次的错宋嬷嬷都挑出来心里想着好让她改正,谁知道她就想成了专门挑她错处来?   原本今个儿早上就因贪睡起晚了才导致日上三竿第一礼都未完成,再看看二小姐模样好不说,从头到尾也未错过什么礼节,不像三小姐这般刁钻的不可理喻,现在竟然顶撞她一个长辈,宋嬷嬷越是想越是觉得沈离梦是那朽木不可雕!   “妹妹,古人常说面上一刻钟私下一年功,你若不错,来日就是错了也不会有跟宋嬷嬷这般好心的提点,等来的或许是灾祸也未可知,你若是想心愿达成这学好规矩只是第一步。”沈婉容安抚了一番宋嬷嬷又对她说道。   谁成想沈离梦对她这番情却是不领,冷笑一声说:“谁可知是不是你与母亲不想我如愿串通这婆子来作践我呢!”   此话一出沈婉容大惊,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这等冷情无心肝的人,以往我还真糊涂,现在才看清你!”她把头一偏不再去理会沈离梦。只道:“嬷嬷,她不学我还要学,快别耽误了课程,你只教我自己便是。   宋嬷嬷也惊着了,那番话是她一个姑娘家能说的么?这沈府二小姐还真是无情,小小年纪竟心中自藏一番无情道理,她摇摇头彻底熄了管教的心思。   再说沈夫人走到亭前听到沈离梦这番话差点昏死过去,好歹身旁有李嬷嬷劝慰着,她自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沈离梦如何会这样觉得。沈夫人自上次听了春桃来报钱婆子的事心中就有一股火气,如今这把火烧的更旺,她两步并做一步冲上凉亭指了沈离梦的鼻子就骂:“没心肝的东西!我这么多年好吃好喝的供着倒养出个罪来!你如今这样说真叫我寒心,你若是真觉得我与你大姐不想你好你便爱去哪就去哪罢!”沈夫人帕子一掏坐在石凳上就抹起眼泪来。   李嬷嬷慌忙一番劝慰,又对沈离梦说:“小姐啊,最亲谁能亲过亲娘,夫人她都是为你好啊!”   李嬷嬷心下盘算若是沈离梦真进了宫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沈离梦面色更冷那双眼睛跟刀子一般瞪着李嬷嬷道:“你若好好伺候母亲也就罢了,偏时时刻刻在她跟前生出事端,别以为我不知道,若是哪日你连累母亲我必要将你做成人彘!      ☆、第九章      李嬷嬷一怔眼珠子转转,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想着:许是知道了春苗一事?心中委屈又害怕跪地扑到沈夫人跟前一同哀嚎:“小姐冤枉啊!老奴之心日月可鉴哪!   提起春苗那事沈婉容心中也有怨愤,就因这事被沈大爷的侍从发现沈夫人可没少挨说,这会子沈婉容也懒得去宽慰沈夫人,且让沈离梦闹借机敲打李嬷嬷。   沈离梦的话着实让沈夫人心中舒心不少,因着宋嬷嬷在这事不好说破,沈夫人擦了眼泪道:“我若不知你忠心那般维护又是作甚?你且起吧。”又扶了李嬷嬷的手瞧了瞧一脸怒气的沈离梦说:“你别怪她说话难听,她也是为我着想,毕竟年纪小。”   李嬷嬷慌忙挥手道:岂敢岂敢。   “梦儿以往是被我惯坏的,此事该赖我啊!还望宋嬷嬷大人大量……”到底是自己女儿,沈夫人哪就真如所说,疼都疼不过来,自然不会因句话就少了情分,刚不过是在气头上。   此话一完李嬷嬷就将一个绣有竹叶的精致荷包塞进宋嬷嬷手中,生怕宋嬷嬷再生什么嫌隙不肯好好教她们。   入手一掂量宋嬷嬷那阴沉的面孔才缓和起来,笑道:“谁家还没个不知人事的孩子,无妨无妨,夫人放心就是。”心里却还计较着。   沈夫人又强行拉过沈离梦要她跟宋嬷嬷赔了罪这才作罢。   这时春桃来报信说是府中刚来一小厮指明要找夫人,说有事禀报,沈夫人虽面上不显到底心里疑惑便匆匆带着李嬷嬷回去了。   沈婉容望着沈夫人的背影目光晦涩不明的闪了闪才别过头去。   进了碧水院那小厮已等在待客厅长廊处,见了沈夫人忙磕头行礼。   沈夫人抬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等那小厮抬起头沈夫人惊呼一声道:“可是沈东?”   沈东憨厚一笑露出兔牙来称是。   “别的倒也罢了,你这兔牙沈家是再无第二人的!”沈夫人说着又招呼春桃上茶,笑吟吟的将沈东领入厅内。   赐了坐好一番的寒暄才问道:“这次回来可有什么事?”   沈东恭敬道:“二爷正在回府的路上,让我快马前来先给老夫人报个信儿,我方才刚从老夫人那出来,老夫人让我来回夫人一声让夫人看看准备着接风。”   “真的吗!二老爷回来这可是喜事!岂不是……”沈夫人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怔楞一下淡淡笑,掩住内心的雀跃之情,若不是李嬷嬷悄悄拉了她怕是要失态。   沈夫人轻“呵”一声遮住尴尬这才说:“梦儿那孩子自小跟五小姐交好,如今也是多年未见还不知要高兴成什么呢!”说话见便让春桃去告诉沈离梦沈月柔要回的消息了。   沈东走后沈夫人多日阴霾的脸色终于放晴,对李嬷嬷也有笑脸了,这让李嬷嬷更加决心要替沈夫人排忧解难。她略微一踌躇开口道:“夫人难道还要那边逍遥不成?”   沈夫人皱眉想了一想就火气往上冒,那个贱人居然当着钱婆子面说出那番话,沈夫人手指狠握住楠木金丝椅的边角咬着牙道:“此事不急,那小狐狸不知为什么越来越狡猾,几次三番在她手中不得好,不过呢,那六个丫鬟她还不照样收了?想着日日面对那几个比她貌美的丫鬟她还不知要嫉妒成什么样呢!”   李嬷嬷点头道:“若是夫人想整治一下她也很简单,到时只管告诉老奴一声,老奴自有妙计。”   沈夫人阴阴的笑,拿起桌上摆着的翡翠镶金如意抚玩,又说:“那还不简单?丢了东西、巫蛊之事、害老夫人的心头好……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够她消磨的?”   李嬷嬷忙道:夫人英明。   “暂且不管她,这几日先顾着二小姐和三小姐才要紧,等选秀的事一过再收拾她不迟!”沈夫人挥挥手此事不提。   五月已经到尾声,天气渐渐热起来,中午的日头也大,这会儿从外边看去风雅居内一色侍女正在做活,扫地的、洒水的、还有拿着锄头翻地的,几个人还不敢偷懒生怕被王嬷嬷那张阎王脸发现劈头盖脸骂一顿。   这还不算,几个人到现在也未起名字,平时王嬷嬷只大丫二丫那么喊,给她们六人排六个名号就算完事,她们虽是丫鬟可生的好,在家也是宝贝,本想出来寻个高枝攀却不成想到了这个破败地方,几人心中如何不气!   六人每每私下讨论,她们怨王嬷嬷怨大小姐但更恨的是把她们重金买来的沈夫人!那老恶婆讲的比唱的好听,说这六人只帮她报信就好,进门就是个大丫鬟身份,也累不着日后婚配自是亏待不了如今看来全是骗人!   这鬼地方别人不进来她们也出不去,更别提什么报信,自进来到如今沈夫人也没记起过她们!   大丫见拿锄头的二丫手都起了水泡心里一阵犹疑不定,又抬头看看天上的日头,瞧了瞧另外四人晒红的脸心里下定决心便猛的跑向正堂。   她来时沈芙蓉正在敷脸,她自己为这面敷起了个名叫做“六月雪”顾名思义以六种不同季节雪一般的花瓣制成,又配了上等牛乳与野蜂蜜,还有一味调理肤色的药材在里头,好用自是不必说,毕竟是书里的方子。   “你不去扫院子跑来大小姐屋里做什么!”王嬷嬷最先发现毫不客气呵斥她。   “奴婢有话要说,望小姐成全!若是要罚等奴婢说完再罚也不迟啊!”大丫那头磕在地上咚咚响,可见用了力气。   王嬷嬷还想说什么被沈芙蓉制住,又问她:“说吧,何事。”   大丫却不敢抬头伏地低泣:“想必小姐也知道当初是沈夫人收买了奴婢等人的事。”大丫抬起头来看了看沈芙蓉脸色见她未生气又说:“奴婢进来这些天也想开了,跟着哪位主子便听哪位主子差遣,当初沈夫人要奴婢等人进风雅居是要我们监视小姐好通风报信。奴婢年纪小一时糊涂就答应了,现特来向主子认罪,小姐要打要杀奴婢认命便是。”说完又是磕头。   沈芙蓉淡淡看她一眼忽又笑起来道:“你当真要听我差遣?”   王嬷嬷瞧瞧大丫见她面色沉静不像是撒谎,但这事怎就会这样简单?   “奴婢定当万死不辞!”大丫又重重磕一个头,这段日子每日晌午在太阳底下做活计,她那引以为傲的脸都晒成黑红,在这样下去定会毁容,且小姐每日也不知给她们喝的什么药,她感觉脸色一日比一日差心中更是害怕,只盼望脱离了这小姐的惩治才好。就是叫她平淡的过一生她也不甘愿,她这辈子的心愿便是当姨娘,乃至主母,高高在上。   沈芙蓉没有回话,只对王嬷嬷说:“如今府中在外的在外,内院又和外院分的这样清楚,还是真清净呢!”   王嬷嬷回:“是呢,也不知这种日子至何时到头,就是添个喜让大家闹闹也成。”   沈芙蓉点头,瞧见还跪着的大丫眼睛亮了,她惊讶道:“哎呀,大丫还跪在地上呢,快起来吧,虽是快入夏,地上总是潮。”沈芙蓉一个眼神王嬷嬷亲自上前将大丫扶起来。   大丫破涕为笑:“奴婢知道嬷嬷怕寂寞小姐爱热闹,奴婢定会天天来陪小姐和嬷嬷!”   “这样可人儿的丫头就叫心怜吧。”沈芙蓉笑笑就给她赐了名。   心怜忙拜谢。   又说了一会话王嬷嬷便将心怜带出去了,临走前沈芙蓉还让她好好养着,又赏了几块自己的衣裳料子让她去做几身新衣裳,心怜心中更感激。   不多久王嬷嬷回来沈芙蓉便让她去探大老爷的消息,心里想着自她穿越来还未曾见过自己父亲呢,这岂不是荒谬?   王嬷嬷应声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沈芙蓉除去调息、敷脸便是学礼仪,等再次调息沐浴后沈芙蓉的肌肤终于由黄转为白,抚摸着自己光滑似玉的肌肤她的整颗心都在颤,她不眠不休的练了快有半年终于功城,幸好内功护体这才让她熬夜的副作用修护过来,心中再次暗叹真是老天保佑。   这时王嬷嬷来报,说沈家二老爷过几日就到京城,届时沈家会办个家宴为他接风,内院外院的主子们都会聚在一处吃饭,到那时便是好时机。   沈芙蓉听后笑笑再不说什么,接下来依旧学礼仪、养皮肤,对铜镜练习妩媚眼神、说话声音语调、动作,哭时该怎样,笑时又怎样等等。   这日终于等到准信儿说沈家二老爷的车就到了京外待明日便可进城,老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叫了仆人传了整个沈府,又拍板明日请安所有人务必到齐,当晚再准备家宴。   此时清环正不高兴着,只因沈芙蓉又叫她去准备明日用的黑桑分去。王嬷嬷看她一眼无奈便拉下脸吓唬她:“若不听小姐吩咐,哪日小姐遭了祸便要赖你!”   清环听了倒也不害怕反倒说:“嬷嬷不用吓唬我,小姐聪明着呢!我只是不忍心看到小姐作践自己,我这就去总行了吧!”说罢吐吐舌头溜到了右厅。   沈芙蓉淡淡一笑,又问王嬷嬷:“我给她的东西她收下了么?”   王嬷嬷答:“高兴都来不及怎有不收的道理?只是……那几个人也要如此,求了老奴好一阵子呢,小姐打算怎么安置?”   六人没有一个安分的,安置倒也简单,只等这事一成便都有了好去处,沈芙蓉冷哼一声:“先晾着她们,我自有安排!”   王嬷嬷瞧了瞧沈芙蓉,说出这番话本该是副阴冷面孔,如今看她却是妩媚妖娆,似乎那冷厉面孔在她脸上就变成美丽,王嬷嬷低下头暗道:这小姐什么出落得这样迷人?      ☆、第十章      长空碧溪,白云悠悠,是个好天气,沈芙蓉抬手遮遮眼虽是早上可阳光竟是这般刺眼。   恍惚中有一身影朝她走来,分花拂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走近一看是心怜,鸢尾色抹胸白纱裙,上身披了茉莉色的丝绸罩衣,阳光映照之下容色如玉,自有一股温柔在其中。   说起来这身料子不过平常,心怜原就美,经过沈芙蓉一番“打造”便都展现出来。   沈芙蓉就低调了些,她本用黑桑份遮了原来肤色看起来像麦色,裹了一身素,似白却非白的颜色只披了淡橘色罗纱便成了。   主仆二人一路无话还未走近长廊便听着一阵的欢声笑语。   “听说了没,今晚家宴请了傅公子来呢!   “哪个傅公子?”   “哎呦,我的好姐姐你真是在家里学呆了,恩国公太傅家的傅公子啊!”   “她若不呆那便不是样样精巧的美人儿了!”   沈芙蓉来时便是沈离梦与沈月柔笑作一团的景象,她心里感叹,果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沈离梦这般刁钻的性子也会有人与她好!   沈离梦见沈芙蓉来那笑便止住了,瞪着眼睛看她,本就寡淡的五官透出一股凌厉,使人看了就不舒服。   真真想不通如此丑陋之人为何那样傲气,好似站在那抬头等着她们给她行礼一般!沈离梦恨不得沈芙蓉立刻去死才好,省的占个嫡长之位让她们处处受限制!只听得沈离梦手中丝帕“哧”的一声,碎了都不自知。   恰巧此时孙麽麽的话传来道请安的可以进去了,沈婉容便带丫鬟第一个走进去,至于沈芙蓉从她出现就被人家忽略了。   沈芙蓉带着心怜往里走,经过沈离梦身旁时她顿住了脚。待沈离梦想开口骂她时,她嘴脸微翘,轻蔑瞧她一眼带心怜离开。   “神气什么,一个丫鬟都比她打扮的俏丽,果真是脑子坏了!”沈月柔摇摇沈离梦的胳膊道,“我们也快进去吧,别晚了!”   沈离梦咬咬牙脑中念头一转便又笑了,也跟着进了屋。   老夫人喜欢热闹,今个儿正好沈二爷回来府中请安的人便都凑到了一块儿,以往与外院无多少来往的那几个少爷今个儿也来了。   “老夫人早就盼着二爷回来,如今算了了心事,以往这栖梧居也没这么热闹过,老夫人对各位少爷小姐心里疼爱的不得了,便借着这个机会给大家一人包了个红包玩儿!”说着孙麽麽手一挥便有几个丫头托着盛有红包的盘子上前让她们挑选,待每人都拿了一个这才退下。   沈芙蓉也收到一个,用红色油纸包着的红包,入手一掂沉甸甸的,里面的分量想来是不少,看来老夫人真心高兴,她便拿着红包朝老夫人摇了一摇撅起嘴道:“奶奶你偏心呢!你看月妹妹手里那个沉甸甸的就比我的好!想来是奶奶看着二叔二婶和月妹妹来便就不疼我们了!”说着把头偏向一边一副生气的样子!   老夫人自孙麽麽发完红包后嘴就没合上,这会听到沈芙蓉一口一个奶奶撒娇的叫着又看着这一大屋子人心里甜滋滋的,便逗她道:“你个丫头这样小心眼,以后嫁了人家了怎么办呦!”   众人一听这话皆笑起来。   沈夫人正坐在沈二夫人的身旁,听了这话面色一僵只一瞬间变遮掩过去也随着众人笑声笑语起来。   沈夫人的脸色自然逃不过二夫人的眼睛,她生自生意人家,眼力尖子好。她们这次回府就是因着大老爷的仕途不顺当老太爷心急亲自去江南下了死命要他们放下生意去帮大老爷一把,也帮沈家一把。想当初二老爷可是文状元,若不是老太爷偏心怎会不让二爷做官只让大爷去做?   心中这口气可从未咽下过,思虑万千,笑着开口说:“这大小姐真是妙人儿呢!除了貌若无盐这一样也挑不出什么错处了!只单礼仪便是没人比的上!”   二夫人最妙的便是她的面子功夫,这样故意刺大夫人的话如此轻巧的说出来还让人错以为她是只是无心之举。   沈夫人听这话火噌噌的往上冒,嘴碎心黑的女人不过是借着这话来刺她一个没人管的养女都比她亲闺女知礼!   这事沈夫人又不能回出沈芙蓉不好的话,那更是让别人笑话她小肚鸡肠,只好咬牙咽气的应了!   “可不是!好话都让大姐姐说尽了!我们也只能捡漏了!”沈月柔惋惜的直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好似天上星,没有人会不喜欢她这种天真的丫头。   此话一出老夫人又是一阵夸,沈婉容又借机插了几句气氛更热闹。   沈芙蓉倒是被沈月柔惊艳了一把,没想到这五小姐真是挺会做戏,知道人前该什么样!   这一波热闹完老夫人又带着大房的开始认亲戚,差人把大老爷和二老爷以及几个平常见不到的小子叫了过来。   就是在这里沈芙蓉自穿越来第一次见到她爹,大老爷沈北城。   他身材修长,五官俊朗虽说有了四女一儿,可因着成婚年纪早如今也不过三十五多余的年纪,一双桃花眼处处留情,带着几分轻薄之色,是个有皮相的人,也是个多情的人。   再看二老爷沈南城虽也是同样一副桃花眼却是通身儒雅的气质,他与大老爷只相差一岁,兄弟俩一对比显然二老爷更沉稳些,大老爷反而像二老爷的弟弟。   沈北城多情这件事在姨娘上便体现出,他有统共有四位姨娘一位夫人,除去死的姨娘现在便有三位,而沈南城却只有一位。   两位长辈一进门沈芙蓉她们那些小辈便要见礼的。众人又是一通忙活后才消停,这期间沈芙蓉还特意瞅她爹一眼,可人家呢,眼皮都没抬一下,沈芙蓉气的撅撅嘴也把头偏向一边。   她这举动落在沈南城眼中便有些撒娇的赌气的意味,向来只听说自己这个侄女貌若无盐的名声在外,且今日一看才知,她这般小女儿姿态是自有一股让人心生怜意的冲动。   老夫人瞅瞅沈清那副同他爹一般出众的面孔心中便得意,他们沈家人皮相可没有太差的,就只出了沈芙蓉这个例外,老夫人忙把这思想先丢到一旁拉着沈清问了几句功课上的事,得到回答后边拉着他去认沈芙蓉:“这是你大姐姐,以往你在书院读书都不得空回家,你大姐姐也病着,你姐俩平常也不得见,如今看着了就喊一声罢!”   沈清是死去的二姨娘所出,自小便穷养着,待稍大些时自个儿亲娘死了,沈夫人便将他接到身旁养着,也是待了不几日便去念书,以往他也听过沈芙蓉之事,只为这个命苦的大姐姐感到惋惜,如今见面觉得自己与这位大姐是同病相怜,于是很是恭敬的见了一礼。   沈芙蓉笑笑回了半礼。   接着老夫人又把沈月柔拉过来往大房几个孩堆儿里挤,一通玩笑后老夫人便让她们几个小辈自个儿玩去,只留下大老爷一辈在屋里闲话家常。   沈芙蓉出来才想起今日沈莺雪还未曾出现呢!难道她躲起来又在搞什么阴谋不成?即便是有她害怕她不成!想到这里沈芙蓉停止思索,又看向心怜发现她也是一副沉思的样子便打断她:“快些走吧!你觉得东西好今晚用了就是。”   心怜点头快步跟上沈芙蓉。   回到风雅居沈芙蓉让王嬷嬷与清环今晚死守院子,不可让任何人进来偷拿什么东西、或者放什么东西,更不能让人进来。总觉得今晚要发生什么事!   王嬷嬷听了有些着急问:“可有什么事发生”清环也不由得急切的看向沈芙蓉,心怜也是一旁直皱眉头。   “小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心怜突然面色阴沉的开口。   沈芙蓉心中一紧,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心怜也察觉事情不太对劲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奴婢昨个儿半夜醒来见四丫悄悄溜出去过,具体什么事奴婢不得知,只看她拿回一个绣了牡丹的荷包,奴婢一直装睡听着她的动静再后来四丫也睡了。奴婢本想着兴许只是她起夜,正在想要不要把这个东西给小姐看。”说完心怜便将一个绣有牡丹巴掌大的荷包递给沈芙蓉。   沈芙蓉接过手掌大的荷包仔细瞅,这只荷包的绣计也太出色了,不仔细看还以为荷包上的牡丹是真的。这等绣计一看便知是绣计高超的师傅所教,这等师傅怎是一个下人家请得起的?   王嬷嬷似是知道沈芙蓉心中的疑惑,便开口道:“奴婢猜的没错府中只有大夫人能绣成如此,当年大夫人能进沈家门也正是因为她的绣计闻名京城,老太爷才求了钱老太爷将夫人娶来。”   老太爷自来喜有才有德的女子,说起来当年还是钱家高攀她们沈家,如今沈家大老爷虽依旧官品高居三品,却不过是个闲散职业,有没有都不打紧,这也是为何家里要把沈婉容送进宫的原因。   难不成是沈夫人要陷害她?如果这样那为何傻的把自己贴身之物交于别人之手,沈夫人可不是那样蠢的人哪!按理说要陷害她只能找下人,这是唱的哪一出?沈芙蓉越想眉毛皱的越发厉害,她却是想不通一个荷包能用来干什么!   不管怎样不能坐以待毙,一个空荷包是不能证明什么,但是里面若是有东西呢?   ☆、第十一章   沈芙蓉沉思一番把心怜叫到身旁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心怜听后忙点头拿着那个荷包回房去了。   心怜走后沈芙蓉又让王嬷嬷和清环仔细翻找屋子,尤其是她的衣裳看看有没有少什么,前世沈芙蓉是个小说迷,知道书中往往这个时候无非是叫人偷了姑娘的衣裳去诬陷姑娘的清白,毕竟古代女子清白比性命还珍贵。   不多久清环和王嬷嬷都把屋里翻个遍,都说未见小姐丢什么衣服,王嬷嬷甚至翻出了搁在床底下许久未动的沉香木的大箱子,里面除了些金银首饰、衣服和碎银子再无其他。沈芙蓉小时的肚兜都还在呢。   “咦?这是什么?”清环手中抖落一件藏青色内衫时从里漏出一封泛黄的密函。这封密函用上好的蜡纸包着,还散发出一股潮湿的味道,上面的字迹都有些褪色,想来是年份已久受潮所致。   沈芙蓉小心翼翼打开封着的蜡纸里面漏出一封信,上面写:吾爱女亲启。   一股悲凄之意自心底涌出,沈芙蓉仿佛能感觉到母亲写这封信时的无奈与凄凉,她只看一眼便是浑身颤抖不能自持,两行清泪滚滚而落,连带着头也开始痛起来。   王嬷嬷惊讶的看了一眼那封信使了个眼色叫清环去门外守着,如今那几个丫鬟就住在隔壁,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待心情平复下来沈芙蓉缓缓舞动十指将信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朵火红的花,冰明玉润天然色,竟如染胭脂的美人儿,这种花便是木芙蓉。   往下看信中交待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沈芙蓉,母亲陪嫁的财产有一大部分在她去世前换成了现银如今就在富通钱庄存着,让她走投无路时可以去取,信里附有钱庄银票。   如今沈芙蓉也明白为何她箱子底下的银子都带有富通钱庄的标识,原来那是存在钱庄里就刻了标识,来日若丢了钱庄也好追查。   第二件事便是要沈芙蓉若有办法就逃离沈家过隐姓埋名的日子,那笔钱已经够她无忧无虑过一辈子。   最后一件事,要沈芙蓉好好活下去,切记不可对外人提起有她这个母亲,要沈芙蓉一定在外认沈夫人钱氏为母。   落款:姜莲薇   沈芙蓉将信捧在胸前埋头失声,痛哭流涕,她心中从未有过这种悲伤,信中之人的心情她竟能感同身受。   王嬷嬷在一旁看着一下子也红了眼圈,抚摸着沈芙蓉颤抖的后背慈声道:“小姐啊,当日老奴并未将这事告诉你也是因为不得已啊,只是你母亲的死真的不能说啊……说了只怕小姐也要危险的……”   当日事沈芙蓉早就猜测到王嬷嬷心意,所以她便不问,好奇心害死人这种事她也晓得,她学了那么多年心理学自是有这个控制力,不会去遭前人灾,至少没有自保之力以前她不会去过问的。   “嬷嬷,我都懂,快起吧,在不能哭了,这地方也不安生。”沈芙蓉将王嬷嬷搀起来又用帕子擦净眼泪,自个儿取了屋里的冷水敷了敷眼睛,良久才平复下来,不管如何母亲的死她不会不管,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再说心怜回去时隔着窗子悄悄往屋里看了一阵,发现四丫正在没命的翻箱倒柜找东西。   她推门进去时把那荷包藏在袖子里,若无其事的问道:“四丫在找什么这样着急?”   四丫听得有人唤她吓了一激灵,待回头看过是心怜这才稍稍放了心,冷冷斜睨她一眼道:“不去做那富家狗跑来这里做什么?这下人屋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说完转身继续找起来,再不理心怜。   心怜叹息一声眼圈一红可怜道:“妹妹何苦如此说,我这还不是为里你们,若我出头是想着拉你们一把,我辛辛苦苦的在小姐面前装可怜,为的还不是有这一日。”   四丫冷哼头也不回:“人心隔肚皮,你也不能把你心掏出来给我们看看,就别猫哭耗子了!”   心怜听了佯装愤怒将手里绣牡丹的荷包狠狠摔在地上冷道:“你看这是什么!”   地上躺着那个荷包上的牡丹栩栩如生,又是用金线锁的边儿,身为一个下人她哪里曾见过这等上好的女孩玩意儿,可不喜欢的紧才怪!四丫捡起来猛点头:“是我的!是我的!你是怎么拿到的?”   惊喜过后四丫又警惕起来,万一那事暴漏了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心怜走上前拉住四丫的手诚心实意道:“这是小姐屋里的清环捡到我恰好看见便说是我丢的,今早看着你拿着我便想了这个法子。”心怜见四丫面上表情微微浮动起来又趁热打铁的问:“你可见这几日你们在太阳底下做过活计?”   四丫想想是没有,这几日他们五个都是正常时间做,中午小姐还让她们休息来着。这么想便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心怜。   “我求了小姐要她免了你们中午的活计,小姐说我心善便同意了,好妹妹,你我与二丫三丫她们处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当时见二丫拿着锄头手都起泡了,这才一冲动就跑去跟小姐说那些,谁知道……你们就当我敌人看了……我这心中真是委屈的紧……”心怜捏着帕子就哭的好不可怜。   四丫这会是真的信了,又想起之前他们六人在钱婆子处的情谊也动容起来,安慰了心怜好一阵又对心怜说切不可将这个荷包是她的事告诉别人,理由是怕人偷。   心怜心中有谱面上不显挑眉不乐意:“你把姐姐看成什么人了!不过这个荷包真真是漂亮极了,若是我就把里面放上家传的玉镯将它挂在脖子上,背面绣上我的名字,要不哪天真被人偷去还真找不着呢!”   四丫眼神闪烁,显然在思考什么,又听道心怜说:“今个早我见清环拿着这荷包好一顿瞧,我要时都不愿给我!真真是小家子气,跟了小姐像是没见过好东西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四丫眼睛一亮忙拜谢说:“姐姐说的对,我这就回去把我的贴身玉佩放里面,再绣上我的名字,来日别丢了可找不回来!”心里却想道,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怎可便宜清环那个死丫鬟!   心怜笑笑不再说什么只称怕小姐有事找她就找沈芙蓉回话去了。   天色渐黑,夕阳西下,天地间只留下一抹余晖,曾经的美丽已化作星辰。   沈芙蓉自看过那信便是如此,在窗边呆了好几个时辰,王嬷嬷也不敢劝什么,只给她披上了外衣,心怜进来时也是这般,清环与王嬷嬷什么也未说,她也不问,三人就在厅门静静候着,时不时瞧瞧沈芙蓉的脸色。   不多时有仆人来报家宴已准备好,请沈芙蓉去参宴,王嬷嬷这才近身去禀报。   沈芙蓉听后点点头,又准备了一番叮嘱了王嬷嬷与清环几句便带着心怜出门去了。   事实上沈家这几年却是不顺当,沈老太爷与以往相好的官员中打听到是皇后母家有意打压沈家。这让沈老太爷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家从未与王家交恶过,且沈家就他与沈北城在朝为官,他也深知荣极必衰的道理,便把在政绩上颇为敏感的二儿子与三儿子赶去江南做了生意,只留大儿子驻京。   可即便是这样皇上还时不时就拿沈家开刀,在朝堂之上有意为难,也幸好沈家自来为人正派,虽然说不得是大善之人却不作恶,这才让皇上只是磨磨嘴皮子,毕竟沈家两朝的战绩可在上面摆着,皇上也不愿落个苛待忠贤的名声。   沈老太爷为这事着急上火了好一阵,最后才把二儿子招回来,又决定把沈婉蓉送进宫去探探风,自古以来依靠嫁女儿而使家族兴旺的例子不在少数,皇后母家就是个现成的。于是便有了请嬷嬷的种种以及这场家宴。   说白了家宴就是个团圆饭而已,待沈芙蓉赶到栖吾居众人已经到的差不多,在这里沈芙蓉终于见到了沈莺雪。   还是一如往日的嚣张,只是这次看沈芙蓉的眼睛里粹上了狠毒,沈芙蓉只当是她上次因为自己挨罚所以记恨也不在意。一个沈莺雪不足畏惧,她有什么想法都在面上摆着,并不会藏匿于心,这种人看似厉害最是好对付。   入座时沈芙蓉故意挑了个沈北城对面。沈莺雪坐在沈芙蓉一侧,沈离梦则坐在另一侧,接下来便是沈月柔与沈婉容的位置。   别看沈家不得圣心,银子却是不缺,沈南城与沈驻城都是经商奇才,这也是为什么沈家为官清廉也阔气的原因,不得不说老太爷是极有远见的。所以江南海北的菜色沈家都能吃得到。   一开局第一杯便是沈大老爷兄弟俩敬老夫人,高堂老母自然是儿孙中位置最高的,接下来他俩开始吃酒。   沈芙蓉她们这些小辈自是无人来管,想吃便吃,只要不拿捏便能吃饱。   “嫂子,今个儿我得敬你一杯,这么多年操持这个家辛苦你了!尤其是这几个孩子,瞧瞧,清儿学问好,芙儿礼仪好,走到哪里都是出挑的啊!二夫人孟氏笑的热情,端起酒杯便干了。   这话说的好似沈大夫人自己生的不能见人似的,好的都是别人家孩子。   沈大夫人听了脸色讪讪十分不喜,强忍主火气回敬二夫人:“说起持家大嫂我怎么比得上弟妹呢?弟妹可是生自生意门,出生就含着金子的!”说罢也不啰嗦直接干了杯中酒。   众人一听沈大夫人的玩笑话便乐了,孟氏心里不虞面上一点不显,愣是装不懂,笑的依旧热情,这会子脑子也不闲着只盘算再要怎么好好刺激一下她。   自古仕、工、农、商,商贱排在最末,钱氏拐着弯骂孟氏贱!   正在众人各怀鬼胎时小厮来报说恩国公府家傅公子马车已在门外了。沈北城心中疑惑,不是方才来报今晚不得空吗?怎么这会儿却来了?   ☆、第十二章   然而还是沈南城亲自去外厅接见去了。不多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声渐近一个身着惨绿丝制外袍的少年映入沈芙蓉视线。这人仿若乘风而来,脚下似踏白云,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的眼睛清澈却又深邃,眉丰若柳,面若秋月,他站在那里说不出的飘逸,一身脱俗,倒不像人间男子,反像仙子。   “家父有要务处理,恐今天不能来,我代替家父给老夫人赔罪!”傅如玉双手一拱语气恳切至极。   只听得宴席间有轻微“咝”声,大抵被傅如玉那惊为天人之貌所震撼。   老夫人慈祥的笑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过去。   沈南城嬉笑着招呼傅如玉入座,又说:“几年不见世侄越发意气,不仅相貌堂堂更是玲珑心肝,圣上面前世侄的风头恐也不小吧?”   傅如玉淡笑展颜宛如春晓之至,谦虚道:“哪里就能如世伯所说,圣上不过不嫌弃我傅家愚钝罢了!”   沈南城只是笑笑不再说什么,沈北城却不以为然说:“圣上把那样要紧的事都交给傅世侄去办,世侄还是不要妄自菲薄了!”说罢手指微微一弹酒盅道:“如此好酒多吃几杯吧!”   沈南城也笑着符合,心里却暗自琢磨,沈家老太爷那代还在朝中有一些相交甚好的官员,其中就属傅家交情最深,只因老太爷曾救过傅老太爷性命,到这一代与沈家较好的官员基本寥寥无几,最后只剩傅家还肯念旧情。   皇后母家一直有意打压沈家皇上视若无睹,想来或许是皇上授意的也未可知,只是皇上这番举动真让沈家人百思不得其解。也就导致看清形势的官员没有愿意与沈家交好的。   沈芙蓉发现自傅如玉来沈婉蓉就开始不对劲,先是洒了茶又是丢了筷子,她不觉好笑,想来她这二妹怕是动了春心,不过也是,傅如玉的皮相实在讨喜,就是沈芙蓉这会也不觉讨厌他。反而也喜欢欣赏他的模样。   人与人的思想可是很难保持一致,沈婉蓉种种都落入沈离梦的眼中,沈离梦可不懂得为她掩护,吃茶时故意声调扬高几分道:“二姐姐这是怎么了?又是洒了茶又是丢了筷子,这是谁把二姐姐的魂儿都勾走了呀!也不告诉妹妹我声!”   虽说沈大老爷她们长辈的席面离着她们远些却依然可以听见,沈婉蓉第一个坐不住,她瞧了沈离梦一眼丢了温柔带着恼怒道:“还不是你胳膊太长碰到我!   沈大夫人正为老夫人布菜,先前听到沈离梦那污言秽语隐忍不发,只在心中恼怒:哪有人这样坏自己姐姐名声的!又听得沈婉蓉丢了他那引以为傲的端庄顿时急火攻心一口险些没上来端给老太太的母鸡参汤悉数洒在了老太太那件八宝福如意水绸衣裳上。   这可是大老爷上次亲自命人给她做的那件,老太太喜欢的紧平常并不怎么穿,今天家宴才拿出来显摆显摆,谁承想就这样被沈大夫人毁了,老太太心里恼怒因有客人面上也不好发作,只一双老眼狠瞪着深大夫人,低声呵斥:“罢了罢了,你那心思也不在这饭上,该干嘛干嘛去吧!”说着让孙嬷嬷跟她回去换衣裳。   深大夫人自知理亏,低下头憋着气称是,灰溜溜的下了席,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孟氏乐得于此,她还没出手呢,这大夫人就这样不争气给自己下了绊子找不痛快也省了她的事,她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沈芙蓉她们几个小辈身上,想着挖出什么来也够大夫人吃一壶的,再把管家权夺来!   沈婉蓉与沈离梦各自生气谁也不理谁,沈月柔眼珠子一转笑着说:“因着入夏,天儿也不冷,我们府的花园里点了灯,湖中还放了船,只是不知荷花开了没有,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罢,也好散散心。”   沈芙蓉是不想去的,至今为止她要办的事还没抓到机会,可沈月柔仿佛知道她要推脱便又补充一句:“今个儿谁也别想逃,老夫人答应我了要你们今晚陪我游湖,我刚来是客人你们不能怠慢我!”   这样一说沈芙蓉就不好推脱了,笑笑点头,众人达成一致谁也未说话,各自带着丫头起身往湖边去。   明月高高挂枝头,微风习习,传来树叶窸窣声,伴随着虫鸣鸟叫,越靠近花园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花香味,假山处怪石嶙峋,流水潺潺,一望无际的黑夜配上这一番景儿倒是有一股诗意。   突然长廊的边角闪出一个人影,沈芙蓉眼尖一眼发现那是四丫,她给心怜使了个眼色,心怜慌忙惊叫:“小姐您怎么了?”   沈芙蓉作势就歪在了她怀里,虚弱道:“无事,想来是被夜风吹了头,今晚恐怕不能陪众位妹妹游湖了。”说着抱歉一笑让心怜扶了她走,也不顾不上众人反应。   沈婉蓉几个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沈莺雪阴阳怪气说了句,装腔作势,有你哭的时候!几人转身就走,本来沈芙蓉与她们也无任何姐妹情可言,甚至可以说是熟悉的敌人,现下也无人谁肯再装!   心怜与沈芙蓉沿着长廊追去,那人影速度极快不一会便蹿到湖西头没了踪影。湖西头有一凉亭,那凉亭建在湖之中,因这里种着睡莲,有了凉亭观赏更得劲。只见那人影忽的冒出来直蹿入了凉亭,闪了一下又不见了。   沈芙蓉二人摸着黑站在凉亭入口处不知是追还是不追。   “小姐……”心怜担心着望向她,踌躇不前,又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沈芙蓉连话都没对她说半句便追了上去。人影一闪也不见了,心怜怔楞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上了凉亭才知亭内并无一人,四丫也不见了,沈芙蓉心下奇怪,难不成是故意引她来?   “好啊!大姐姐,你竟敢在这里私会男人!我要告诉奶奶和母亲!”沈莺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尖声怪叫。   即无人沈芙蓉何必给她面子,二话不说伸手就给了她一记狠巴掌:“妹妹真是眼瞎了,哪里有个男人你找出来也好让姐姐见识见识!”   那一巴掌可谓是用劲十足,沈莺雪顿时眼花起来,良久她反应过来捂住火辣辣的脸大哭尖叫:“贱人!你敢打我!”她自己已然失去了理智,从小到大虽说受沈夫人母女欺负可也没对她这样粗暴过,顶多是骂两句叫她做事当炮灰,如今她也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双手乱舞嘴里骂着丑贱人就冲上去和沈芙蓉厮打起来。   沈芙蓉也不甘示弱撸起袖子左右开弓又给沈莺雪脸上印了两巴掌,痛的沈莺雪嗷嗷直叫唤,由进攻改为抵挡,沈芙蓉岂会如她意,朝正急的不行的心怜使了个眼色,心怜会意咬牙冲上去死死抱住沈莺雪胳膊让沈芙蓉有了可乘之机。   “啪啪啪”夜空里的响声格外刺耳,沈芙蓉毫不客气的打到手软才罢休,沈莺雪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猪头,想哭也哭不出来,好不容易尖叫一声:“大小姐跟男人私会了!”   沈芙蓉眼里寒光迸射,一把猛抓住心怜说:“你去求大老爷,就说我被沈莺雪推进湖里了!”   沈莺雪一听心里凉了半截:沈芙蓉不会要杀了她吧?她转身要逃时被一直手死死抓住,只听得沈芙蓉在她耳边说,今晚夜色如醉,妹妹就好好陪我游湖吧!下一秒钟自己的身体就被冰凉的湖水所包围。然后发现沈芙蓉那个贱人也跳湖了,她不会游泳只在湖里胡乱扑腾,意识渐渐模糊时,听到了岸上传来的脚步声。   沈北城一听说自己闺女掉湖里了赶紧带人来施救,十几个家丁纷纷跳下水去救人,心怜在一旁眼圈红红,月亮照在她那姣好的面庞上映衬着她楚楚怜人的模样,沈北城不禁有些醉了。   这时在东头游湖的沈婉蓉几个姐妹闻声也赶来,其中沈离梦的脸色有些不好,她踮起脚尖向湖里瞅了瞅随即又笑了,想着若是能让沈芙蓉死也是件好事,转眼间脸上又有了笑脸。   沈月柔看在眼中却不作声,沈婉蓉更是不屑于去看沈离梦。只到沈北城前柔声劝慰:“大姐姐会没事的,父亲宽心些!”   沈北城着了自己二闺女一眼,面上并没有多少表情,淡淡点头。   沈婉蓉看在眼里咬咬唇心有不甘的站到了一边,从小到大她就没见父亲喜欢过哪个女儿,倒是看见女人跟蚊子见了血一样!   此时傅如玉与剩下的人也赶到了亭中,还有一个丫鬟和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赶来,那丫鬟就是四丫。   那男子一赶来就失声痛哭:“大小姐,你死了我也不活了!你曾说我们要生生世世的做夫妻,如今你若去了,这世间我便再也没有牵挂!”他痛心至极说道动情之处还有两行清泪滚滚而落,好似真的对沈芙蓉情意不菲一般。   沈北城脸色非常不好!今晚家里还有客人若是真出了这事,让他在朝中如何为官!往大了说沈家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有什么丑事传出去皇上可不又借机降罪了!他眼神犀利的望着跑去给她送信的丫鬟心怜,想让她给出一个解释。   心怜看向沈北城面露楚色道:“是四小姐把大小姐叫到凉亭之中的,奴婢跟着大小姐来,四小姐对大小姐出言不逊把大小姐推下去的!老爷明鉴啊!心怜跪在沈北城脚边哀哀哭泣,低下透露出一小节纤细的脖颈,月光下显得极为美。   沈北城轻吸一口气,一股类似女儿的体香借着风钻入鼻中,看向心怜的眼中不禁又些灼热。   “心怜姐姐你别说了,已经瞒不住了。小姐是真的喜欢刘公子,你就成全她们吧!”说着四丫欲扑到沈北城腿上却被他灵巧一闪躲开去,只得歪在地上继续哭:“明明是小姐与刘公子在此处私会叫我们给她看着人,四小姐看见了过来与大小姐争吵,大小姐慌忙让我带着刘公子离开,谁知就……”说完又继续哭起来。   ☆、第十三章      四丫的栽赃暗害直叫沈离梦心里叫爽,张开嘴阴阳怪气的一阵笑道:“这位刘公子是个清秀人,难得大姐姐找到了,还不当个宝贝供起来?”说完又是捂着帕子一阵笑。   心怜听到四丫污蔑本就心存火气,她倒不是对沈芙蓉多真心,只因她知沈芙蓉虽不是圣人但比三小姐与四小姐这种歹毒之人强了不知多少倍,且大小姐这几天为帮助自己夙愿达成出谋划策并未敷衍,她早已对沈芙蓉有了感激之心,现下又听到沈离梦这番言论便彻底恼怒起来:“都说三小姐识得四书五经,通得《女戒》、《女则》却不想竟是这般脑子,且不说大小姐这事做不做得,身为嫡妹却落井下石、铁石心肠奴婢看了都心寒更不知你如何对待老夫人与老太爷、沈老爷与沈夫人!”   “还有你这贱婢!搬弄是非、背主弃义现在又来污蔑小姐,死后定要拔掉舌头打落十八层地狱!”心怜一指四丫,语气目光中的冰冷似是要将她化作冰雕,四丫本是跪着的身子被心怜这番吓了一跳瘫坐在地上片刻才直哭自己冤枉。   沈离梦也气的说不出话来,以往只知道沈芙蓉有张刀子嘴,却不想身边的丫头也是这般毒舌,那位刘公子也不敢有动静了,就连孟氏也直啧啧称奇。   这样一来,沈北城对心怜的护住好感又生了几分。   正在沈北城着急人还未找到,沈东来报说大小姐与四小姐已被家丁打捞上来,正往岸上游呢。   沈芙蓉还以为自己又死了,她本就不会游泳如今被人打捞上来喝了一肚子水,正在绝望时获救,在想起之前种种悲从中来,哇的一下子哭起来,却在心怜扑过来之前又收了回去,仅用两息时间,这种场景在外人看来比较怪异。   沈莺雪也被打捞出来,只是她之前被沈芙蓉一顿狂扇又被沈芙蓉先扔进河里,救上来时只有一口气了,昏迷着。   沈北城皱皱眉头,他自是听到自己闺女的哭声,可是却在瞬间戛然而止让他参不透其中原委,傅如玉也觉得这位沈家大小姐颇有趣味。   心怜自沈芙蓉获救一步冲到她面前,沈芙蓉狠捏住她的手心怜吓的未敢吭声,只见沈芙蓉突然冲到昏迷的沈莺雪面前哭叫:“大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还不睁眼啊,我是莺儿啊,你看看我!”放声大哭的同时还拉上心怜,心怜心里古怪却也知道这不是问的时候,也跟着哭叫:“大小姐,我是心怜啊!”   沈北城等人楞住,知道内情的人眼睛瞪成了大鸡蛋,心里只道:莫不是这大小姐真疯了吧!怎得自己爬起来就抱着妹妹喊自己名字?   这……真是奇也怪哉!   然而更怪的事情发生了,方才那名刘公子竟然也爬到沈莺雪身前,握住她的手道:“芙儿,你睁眼看看是我啊!我是刘分然啊!”刘分然声音悲痛仿若失了爱物一般,看沈莺雪还不醒又留下眼泪来:“你若不醒我便也不活了,你死后灵牌就迁入我家,我们来生再续前缘!”   沈芙蓉差点没憋住笑出来,这位刘公子真是蠢钝至极,未见过自己就敢揽这差事,也幸亏自己平时不怎么出门,沈芙蓉又在心中为自己祈祷一遍,佯装十分悲切的样子:“刘公子,你确定这是我家大小姐吗?大姐姐方才明明说不认识你,你可要看仔细了!若是污蔑要下大狱的!”   “是!是!当然是!我们曾约定三生三世,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她!”刘分然一个劲点头,既一副痛心地首的样子又表现的无比深情,若是不知情的人还非要被他骗出几滴眼泪不可,演戏中的好苗子。   四丫已经被刘分然吓傻,她还未来的及告诉他大小姐是哪个他就那般急切的冲上去相认,导致如今这场滑稽。   其实是刘分然被心怜吓着了,怕到时真污蔑人不成反落罪,正在心急火燎时又听见沈芙蓉喊沈莺雪大小姐,心里想着这就是他以后要娶的妻子了,且不管她传闻中相貌如何丑陋只是沈家的地位在那里摆着,他这种破落穷户当然要想尽法子赖上,再者晚上天又看不清楚,他也没见过沈芙蓉,情况危急哪里容他多想。   沈离梦与四丫就是想提醒也来不及,更会将自己牵扯进去,有四丫顶罪,沈离梦不会干这种没脑子的事。   此时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分明就是这个蠢货刘公子想要污蔑陷害沈大小姐,却因未见过本人而弄错了,这真是恶有恶报这么快就报到了头上,活该他倒霉!又觉得沈大小姐真聪明,竟然想到这招以假乱真来迷惑那刘公子。   沈北城心里小小得意一下,自己闺女还是遗传了他的聪明嘛!他自来就讨厌钱氏那般虚伪做作,连生的女儿也跟她一般,又教坏了姨娘的闺女,他觉得都没什么所谓,人都不喜欢,生出来的闺女他更不喜,只是为了沈家大局才隐忍罢了,于是只把唯一独苗沈清送出家门念书,省的让钱氏再把儿子教坏了。   “四丫我记得你有一个绣牡丹花的荷包!”沈芙蓉又冷冷问道,便是不管还在一旁又哭又叫的刘分然。   沈离梦心中咯噔一下,畏惧的目光闪了闪,随即又恢复平淡!   “奴婢……没有!奴婢哪里会有那样贵重的东西!”四丫心里害怕的要死嘴上却死死不松口,她知道一但认罪只会是死路一条,如若拖延一番说不定还会有人救她。   “你个贱婢死到临头还鬼话连篇!我分明看见过那个荷包你还想抵赖!”心怜不是对四丫没有情谊,实在是四丫明知道她投了小姐却又背着自己投了别人,若今晚她诡计得逞,沈芙蓉怕是落不得什么好处,而她也是如此,四丫大抵不会为她说一句话,既然如此心怜又何须枉顾?   “沈北,找人去搜一搜这贱婢身上有没有绣牡丹的荷包!竟敢污蔑大小姐,当我死了吗!”一直未开口的沈北城开口便是这样一番维护的话语,谁还瞧不出来这大小姐才是真正入了老爷眼中的。   沈北应声叫了个凶悍几个婆子过来不由分说就将四丫浑身番了个遍,四丫虽不情愿也敌不过几个婆子只得由她们搜,眼中两行清泪滚落。果然在袖子里搜出一个精致的荷包。   沈北掌灯凑近一看十分惊讶:“老爷,这荷包上的牡丹像是活的一般!”说着恭敬的递给沈北城。   看了半晌沈北城点头,心中有数,一个下人怎会有这样精致的东西,若说偷不可能,谁敢在偷来的荷包上绣自己名字?既不是原有又不是偷,那定是得了赏的。   “我记得三小姐有这么个荷包!”沈北城似无意的说了句,沈离梦吓的不轻,忙开口解释:“我是有,可四妹妹喜欢,我送予她了!”她的丫鬟春芳也跳出来符合道:“早就一个月前的事了,老爷明鉴啊!”   “把四小姐弄醒!”得了沈北城吩咐几个婆子又是拍又是掐的折腾了沈莺雪好一阵子她才悠悠转醒。   沈莺雪刚睁眼便有一男人扑上来要抱她,偏又触及到了她的伤口痛的她直吸气狠狠给了那男人一巴掌恨声道:“你个什么贱东西,也敢碰本小姐!”只听那男人哎呦一声就坐在一边叫唤:“我是刘公子啊!大小姐你不认识我了!”   “怎么是你!”   “你不是四小姐吗!”   两人异口同声。   话已出口沈莺雪才知自己说漏了嘴,道貌岸然的刘公子也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众人一阵取消鄙夷,沈莺雪本就被沈芙蓉扇了一肚子气,此时更是有怒又气,眼一番又晕了。   刘公子想偷偷溜却被家丁钳制起来动弹不得。   事情到这里水落石出,而沈大夫人却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沈北城更为恼火,下令将沈莺雪禁足她的碧竹居没命令不得外出,又将四丫与刘分然分别责罚五十板子,受完刑即使不死也残废,四丫被拖走时一直哭喊要沈莺雪救她,哪里知道正主自身都难保。   事情落幕众人都散去,沈婉蓉还在寻找傅如玉的身影,哪知道人家早已经在搜荷包时离开,家丑不可外扬的事他也懂得,所以就非礼勿视了。   沈莺雪就等于沈离梦的枪,没了她沈芙蓉看她以后还怎么瞎蹦跶!总之来说她那陌生的爹表现还不错,沈芙蓉叫心怜去厨房要了碗醒酒汤让她去送给沈北城,就说自己这个女儿对他的孝心。   心怜这一去就没有在回来,沈芙蓉哑然失笑,不知明早沈大夫人看到这番场景会怎么样。   第二日便传来消息,说沈北城晚上醉酒愣是将心怜拽上了他与沈大夫人的床,沈夫人回去被沈北拦在外面对她说,爷发话今晚让你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他已经与怜姨娘歇下了。   沈夫人当场就疯了,然而因是深夜不好发作,且她维护了多年的名声也不能这样毁掉,思来想去虽然生气但也憋住了,只待来日磋磨怜心那个丫头。想着自己亲自送给沈芙蓉去添堵的丫鬟竟然爬到了自己丈夫床上,这如何让她咽下这口气!   越想越气,当日就病倒了,沈芙蓉笑了笑又将隔壁那四个送到了她的碧春园,说是主仆一场赐予怜姨娘的丫鬟,沈大夫人听罢差点气的断气!   转眼又到了六月底,沈芙蓉的皮肤不仅恢复正常面容一日比一日妖娆姝丽,常常她无意中一个笑容就把清环迷的失了心智,沈芙蓉颇为自得,再过不久选侍的人就要下来挑了,她要进宫是必然的!   这日沈芙蓉正把配好的香粉用簪子往香炉里挑时,清环进来禀报说教规矩的孙嬷嬷有要事求见她。   ☆、第十四章      沈芙蓉示意让她进来,她所有规矩礼仪课程早在三天前就结束了,太后下旨下九月初选侍官就要逐一带人。   桂嬷嬷手中拿着一个包裹,沈芙蓉以为她是来辞行,却不想桂嬷嬷忽然双腿一屈跪倒在地。   这一跪虽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不难猜出桂嬷嬷定是有要紧事求她。   “老奴今天前来是有一件事想小姐帮忙,若是小姐肯,老奴愿意将这包裹奉上,助小姐在宫中少些烦恼。”桂嬷嬷面部依旧是那么的古板,即使求人也未曾缓和半分。   沈芙蓉将手中残余的香料仔细挑完最后一撮,又把香炉盖子盖好,交给清环去焚烧,这才开口道:“嬷嬷也知道,我是人亦不是神,大事不能,小事可说,先说说你那包裹里的东西吧。”   说到东西桂嬷嬷眼中有哀痛一闪而过,用那双与脸并不相衬的枯燥双手颤微着打开包裹。映入眼帘的是三本明黄色外皮的锦书,书上无任何字迹,但颜色却有些淡,想来也是有年头了。   难不成又是秘籍?沈芙蓉恶趣味想。   桂嬷嬷跪在楠木桌前,指了指那几本书道:“这三本书,一本记录的是太后的喜好与从小到大的经历,详细无比。中间那本记录的是皇上从出生到他十三岁的喜好与经历,无一遗漏,最后那本记录了前朝的种种后宫秘闻,想来小姐看了对宫里的情况也会有个掌握。”   沈芙蓉怔怔的看着那几本书仿佛在思考什么,良久娇声一笑,冲清环招招手示意让她把那香炉放到她身旁的桌子上,又叫她去守了门,说:“这样贵重的礼物,怕是嬷嬷要托的事儿不小吧。”   香炉内檀香与百合混合的香味徐徐燃烧,不一会就充斥整个大厅,檀香为辅,百合香为主,将宁神静气之效发挥出了最大效果,当然里面还有个不能说的秘密,是沈芙蓉经过医术改良之后的。   娥眉淡扫,姝丽佳人,多妩媚妖娆,沈芙蓉倚在贵妃榻的靠垫上,十四岁的身量发育的凹凸有致,明眸皓齿,楚楚动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诱惑,看的桂嬷嬷直犯嘀咕,想来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女人啊!这样想了突然又笑起来,这真是老天爷的报应。   “先皇后乃前朝宰相孙耀乾嫡女,而老奴是先皇后的陪嫁侍女,当年随先皇后入宫,先皇后贤德淑良入宫后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风光一时无两,一年后诞下当今皇上,可惜第二年皇后却因残害皇嗣被先皇打入冷宫!”桂嬷嬷目光悠远似陷入当年的那场纷争之中。   世间男人大都是无情之辈,尤其皇家,沈芙蓉冷哼一声心里猜测,先皇后定是爱先皇的,这无异于自寻死路。   桂嬷嬷将目光收住转而语气变的冰冷起来:“若真是主子害的那她也算罪有应得。老奴今天也不会跪在这里,可主子是被冤枉的,当年之事先皇也在场,总不过是送给了那位妃嫔一串佛珠,那位妃嫔说佛珠带异香好奇的凑在鼻间闻,闻过之后当地就倒在地上小产了!”   “天底下竟然有这种事,那珠子别是麝香珠吧?即便是那没有闻了就小产的。”据沈芙蓉所知,麝香虽对女子身体有害,却也没有立竿见影那样夸张。   沈芙蓉的嘀咕放佛让桂嬷嬷看到了希望,浑浊的双眼微闪道:“小姐,老奴也是这般想,明眼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且说主子要是想害人那还会当着先皇的面!先皇找太医验证后太医也确认那是麝香珠,先皇听后大怒,根本不听外人如何解释就将主子送入冷宫,可怜主子自小养尊处优,又性子软善,每天都说自己梦见一条红色的蛇将自己咬死,惊惧不堪,没多久便殁了!”   红色的蛇!又是红色的蛇!沈芙蓉瞳孔放大,急切的问:“先皇后可说自己每晚都梦见一条红色的蛇?”   桂嬷嬷点点头,又痛苦道:“主子为人善良,一生不曾害过人,却不想在宫内撑了两年就殁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做那歹毒心肠之人,好歹命可保住。”   那红色的蛇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是诅咒?就算是这样,可诅咒的人看起来又毫无关联……沈芙蓉想了很久也没能明白,只等着日后问问王嬷嬷再做决断,沈芙蓉好奇的问了句:“流产那妃嫔可还活着?”   桂嬷嬷道:“第二年就得怪病死了,当年她本就不得宠,父亲只为七品官员征士郎。死后安妃制礼仪下葬,便再无人问津。”   提起红色的蛇沈芙蓉心里也带着恐惧,自己在这个异时代并不安全,抛去所有危险不提,光那条不知所物的蛇就了不得,她以前是无神论者,可自从穿越来又有些相信,现在又听说这么多人因为红色的蛇死掉,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小姐,老奴今天来只有一个心愿,便是希望小姐以后得势时能查出当年主子的真正死因,还了主子清白,至于报仇老奴是不敢妄想的,那人当时能藏得那样深,恐怕身份不会低。”桂嬷嬷叹口气,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   桂嬷嬷无儿无女,自小就跟着先皇后,先皇后待她堪比姐妹,这份情谊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等她查清主子的死因,就跟会追随而去,这辈子也安心了。   若是答应桂嬷嬷的请求也无不可,反正自己是要调查母亲的死因,沈芙蓉仔细想了想,桂嬷嬷那几本锦书对自己来说可谓雪中送炭,有了它们在宫里会省许多事,沈芙蓉点点头,说:“我可以答应嬷嬷的请求,不过嬷嬷也要随我一同进宫,这样的好处是你对当年之事比我清楚,调查时也可省事,再有若来日我有能力为先皇后报仇必定会了却你的心愿,如何?   桂嬷嬷听到或许可以为自己主子报仇心里激动不已,没有犹豫便答应了沈芙蓉的要求,声称只要能报仇做什么都可以。沈芙蓉这才点点头要桂嬷嬷好生准备着入宫之事。桂嬷嬷几乎是笑着走的,沈芙蓉的变化她几乎看在眼中,谁承想貌若无盐的沈大小姐实际上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呢?   天气渐凉,南来的大雁排成行要逐渐开始了迁徙之旅,院里的枫叶已变的火红,每每从屋里望去,扶风袅袅似美人之姿,腰展如烟,嬛嬛袅袅。   这个日子里最高兴的就是沈大夫人了,再过几日选侍官便来沈府挑人了,由于皇帝年轻,自登基以来又忙于稳定国家,所以这次选秀是第一次,太后下旨京中各个名门世家凡有适龄的儿女都得乖乖交出来由选侍官挑选然带进宫中,至于别的地区就按照层层选拨的方式来,这一波看来是要为皇上拉足各方面的势力,至少沈芙蓉是这样想。   此时碧春园。   沈婉蓉正站在沈大夫人跟前,全身上下一水儿的水稠衣裳,水黄色绣三瓣竹叶的抹胸拖地长裙摇曳生姿,腰间系一条湖蓝色的束带更显柳腰不盈一握,外面搭了淡粉的罩衣,从肩至腰卧了一支栩栩如生的梅花,因为掺了金线这梅花在阳光下更显流光溢彩,再加上沈婉蓉皮肤本就保养的极好,五官柔和,透着一股江南的含蓄与婉约。   沈大夫人点点头,脸上的笑就没断过,她多年来扬眉吐气的心愿即将要实现了,这样的美人哪里会有男人不喜欢?甚至在心里诽测,怕是皇后这没有她闺女好看。   沈离梦一旁只管冷笑,这水绸衣裳沈大夫人只做给了沈婉蓉却没她的份。她一身的大红色温绸绣海棠花纱袍虽也是不可多得,可到底没有沈婉蓉那水绸的好。且她五官寡淡刻薄,自是比不上沈婉蓉的温柔似水,一想到自己娘偏心沈离梦就怒火中烧!   其实沈大夫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着水绸料子难得,可上次皇上赏下来的那匹沈大老爷因为惦记着老夫人挑了个略显老的眼色,这让沈大夫人没差点气歪了鼻子,她也不明白沈北城是怎么想的,放着能给自己挣名利的闺女不好好疼,偏要去为一个快死的人挣件衣裳,在加上沈北城最近这些日子专宠怜姨娘,她心中更恨!好歹她压箱底还有一块水绸料子就拿出来给沈婉蓉做了衣裳,这么一来沈离梦就没有了,这也是她心里内疚的原因。   “梦儿,你就别生气了,等你姐姐得宠了跟你还不是一样的吗?等娘得空给你淘换一匹孔雀锦,我儿穿那必定是极美的,到时候留住皇上的心还不容易!”   孔雀锦可是一种只听过的布料,只听得此锦犹如孔雀颜色一样多变绚丽、美丽异常,不仅柔软贴肤还有保养皮肤的功效,这种布料十年才得一匹,自是珍贵异常。   沈离梦听得这话高兴地要飞起来,什么都不管,只管朝沈夫人说:“娘,你可不许骗我!”还喜滋滋的朝沈婉蓉丢了个白眼。   沈婉蓉在心里冷哼她的愚钝,若是真得到也得敢穿,在宫中谁敢穿的比皇后还华丽?嫌命长么!   沈大夫人头痛的看了看沈离梦,心里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进宫,否则便是害了她。   ☆、第十五章      九月八号是钦天监选的良辰吉日,便是在这个日子让选侍官们来各府挑人。   这天也着实是个好天气,朗朗晴空,万里无云,一大早老夫人的性子自然是一大早就通知了沈府上下,待通知到碧春园时却被早有准备的沈大夫人拦住了。   沈大夫人坐在正堂,一身酡红绣百花齐放的暗底纹褙子,搭了同色的襦裙,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一团火苗,她一边为沈婉容整理衣裳一边问:“前边怎着了?可来人了?”   小厮回答:“禀夫人已经到咱府门口了,二爷与二夫人出去接待了。”   二房往前凑什么!沈大夫人冷哼一声,还未怎着呢就想着当家做主了?这样想着拉了沈婉容的衣袖也有些重了力道,又说:“行了,不要惊动这院里的人,去告诉老夫人等二小姐好了我即刻就到!”说着又吩咐李嬷嬷去叫吩咐自个儿院里的人闭紧了嘴,不可惊动三小姐。   李嬷嬷应声而去很快归来禀报道:“老奴看过了,二小姐正睡的香甜呢,老奴都已经打过招呼了,就算二小姐这会子起春芳与春华也知道怎么做。   沈婉容心中颇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自己娘到底是心疼她多点还是心疼沈离梦多点,宫中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沈离梦进不得,她就进得了?不过也罢了,反正这是她想要的,高高在上,日后自己父母甚至老夫人见她都要称一声“娘娘”   至于沈离梦那个蠢货么!到底还是争不过她!   沈夫人见自个闺女开心,面上也乐,低声道:“你尽管放心,宫里那边母亲都让你舅舅帮你打点好了,还给你指了个伶俐的丫头,若是日后有什么事……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沈婉容不是笨的,她明白这话就是告诉她,遇到什么危险状况这个丫头是可以给你顶罪的。至于打赏的东西沈夫人早就给她准备好了,一水都是精致的荷包分量极足的银裸子,都交给了她的贴身丫鬟春晴保管着。   想到这些沈婉容笑的更加柔和,温柔道:“母亲放心,日后我若得了圣心,这个家里谁也越不过你去!至于风雅居那里,你也可利用一下,让妹妹美名远播。”   闺女的贴心让沈大夫人倍感舒泰,她养大这么大个闺女,从小疼着爱着,如今忽然说要离开自己还真舍不得,心中一动眼泪便落下来,只握着沈婉容的手悲伤道:“母亲不要你大富大贵,只盼你平平安安便好!切勿为家中事触怒皇上。”   古往今来这种例子不少,沈大夫人这是要她若遇重大的事先自保,沈婉容再心思沉稳毕竟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这样一听心中也难受:“母亲放心,我在宫中会无事,倒是你要保重身体!”   母女俩一番动情,泪眼相看,最后李麽麽看不下去了上前劝了一句沈大夫人这才匆匆给沈婉容补补妆才把她带去了前厅。   选侍官是位年纪不大的公公,还有两位年纪中等的麽麽,两人虽年纪大却面色红润,细皮嫩肉,如此滋润,一看就是上头跟前的红人儿,头上分别插了一只百雀镂空扁方簪,这是六品女官的象征。   沈南城正坐在正堂之上与那位公公吃茶、寒暄,下侧坐了沈二夫人孟氏与那两位麽麽,孟氏也不知说了什么逗的那二位笑颜逐开。就连今年刚满十三的沈月柔也来了,一身鹅黄色的束腰袄裙配着那张天真的小脸甚是惹人喜爱。   沈大夫人看到这些面色微僵,随即也扭着腰走上去,爽朗的笑:“来了客人弟妹也不差人早点叫我,没得倒叫我失了礼数,我倒要赔罪了!后面的话则是朝着几位宫里人说的。   正堂上那公公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徐怀礼,他微微一笑,也不托大,尖着嗓子道:“哪有什么赔罪不赔罪的,赶明个儿沈小姐高升别忘了赏咱家杯酒就成了!”   这话说的圆滑,年纪不大却深得太后信任可不是只有拍马屁那么简单!其他两位麽麽也笑着说夸了几句沈婉容,把沈大夫人得意的没合上嘴。   沈二夫人一边不乐意了,若不是她闺女不够年龄也未必会比沈婉容差!沈婉容有什么好的,一副子娇柔做作的模样,成天看也看腻歪了,更别说宫里那么多美人儿,皇上要什么样的没有?那公公说的客套话沈大夫人愣是没听出来?!   “大姐姐怎么还不出来?还有三姐姐呢!”沈月柔睁着两个天真的大眼睛瞪着沈大夫人问道。   一旁不动声色地沈婉容皱着眉头瞅了瞅状似天真的沈月柔,原以为是真的天真无邪,竟是装的!   沈大夫人也止住了笑,道:“你三姐姐昨晚在花园看花冻着了,现在下不了床,你大姐姐那副模样出来吓着人怎么办,还是不要让她出来了!”   “呦,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大姑娘知书达礼的哪里就吓人了,虽说是模样不如婉儿,可到底是她姐姐,你可不许偏心,今个儿就是场面上也得让选官儿见见她!”孟氏捻了捻帕子低低的笑,又对沈南城说道:“家宴那天咱那侄女一字一句都透着伶俐,多可爱的孩子。   沈南城放下手中的茶点点头,一副沉思的模样道:“岂止伶俐,这孩子太聪明了,就是可惜……”   后面的话没在继续,却彻底激起了那三人的好奇心,徐公公首先开了口道:“如此说来这位大姑娘是沈府的嫡大小姐?”   孟氏不再说话,这样堵心的事儿还是交给大房,堵死她!   沈大夫人面色微沉,这事就是她心里卧了十几年的一根刺,现在被人一说心口火辣辣的难受,到时人出来了看到那番模样丢人的是她,亏二房想出这么缺德的法子来堵她!她扯了笑道:“是,只不过……我家这个闺女,模样有些吓人,所以这才……。”   徐公公算是听明白了,这位沈大小姐不受嫡母待见是真的,这事他也懒得管,可沈家只有一位女儿也太少了些,又想起临走时太后的嘱咐,心思一转又回来了,说:“无碍,只管叫出来就是,若真选不上,那也是她没缘分。”拿起茶啜了一口又添了句:“若是二小姐方便也出来见见吧!”   孟氏脑筋转得快,笑着说:“姐姐好福气,养了三个女儿,如今这就是报答的时候了,若是拘着不让她们见,传出去还以为你偏心呢,不过这三小姐病的是挺严重,昨晚我去瞧了一眼果真是下不了床的。”   沈离梦那脾气别人不清楚孟氏却清楚,她虽恨大房牙根痒痒,却不糊涂,若是沈离梦那等脾气的进宫只有一个死字,到时候自己死了不要紧别牵连到沈府,所以这事她是跟沈大夫人站在一起的,那边那些幺蛾子整出来不过是堵一堵大房的心罢了。   徐公公也没犹豫,痛快的答应:“行,那就把沈大小姐叫出来吧!”   沈大夫人忙差心腹李嬷嬷去叫人,可李嬷嬷没两分钟就回来了,气喘吁吁道:“回夫人,大小姐那精神不好的毛病又犯了怕是不能来了。”说着还一个劲朝她使眼色。   这倒也好,如此一来她就不用出来了,自己也不用丢那个脸了,妙啊!她自己怎么早没想到?沈大夫人脸色带笑:“我这大闺女确实是自小精神不好,怕是不能来了。”   “既然这样,那两位嬷嬷就开始验身吧!”徐公公也没意见了,精神不好就不必大动干戈了,反正也派不上用场。   两位嬷嬷应声将沈婉蓉拉倒屏风后的厢房去了。所谓的验身,一验小姐是否女儿身,二验是否能生养。三验身上有无奇丑的怪像,省得冲撞了皇上,若是都合格就可带进宫了,这一批京城的秀女会比外地儿的先安排侍寝。   李嬷嬷这下才长长舒了口气心想回去一定要把她看到的告诉沈大夫人,让她除去风雅居那位,越快越好。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人未进声先到:“母亲,刚才在花房见到了张花匠培育了梅花出来,女儿特意采了一枝给您见见鲜儿,这个季节可见不着梅花呢!”   这声音闻如山间幽泉灌入耳中,又如小珠落玉盘清脆嘹亮,宛转悠扬、似水如歌,听得人心中一震,对声音的主人不胜向往。   沈大夫人朝门看去,只见沈芙蓉带着清环站在门边,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两边绣木芙蓉的翠烟外衣,内穿薄如蝉翼樱草色裹胸束腰裙,裙角绣了两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披了茉莉花的烟罗纱,梳了随云髻,留了发垂在身后,白青色的花朵随意点缀其上,一枝珍珠步摇更衬得秀发如墨,她嘴角上翘,一颦一笑中都透着动人心魄的美,她走上前将手中的青瓷白底花瓶摆上桌,那赛雪的肌肤与勾魂摄魄的妩媚,足以让天下男子为之失魂。   但最妙的却还是那双眼睛,明媚摄人,始终透着明亮的光芒,仿若会吸人心神!   半晌厅中无人说话,沈芙蓉装作不知所以的站在桌子旁,最先回过神来的沈南城咳了两声以表尴尬:“芙儿这是从宫里来的选侍官徐公公,快来见过。”   沈芙蓉淡笑,嘴边好像绽开了花儿。   徐公公连忙收回眼神心道:这样妙的美人儿沈大夫人还要拦着也不知什么用意,不过以这等绝世容貌自然是太后想要的人,进宫是必然的,想到这里,他也不戳破尖着嗓子又问:“不知沈大夫人可否让咱家完成太后的旨意,将大小姐验身啊!”   ☆、第十六章      沈大夫人还能说什么?她嘴巴张的可以塞进去鸡蛋,到现在她都不相信这是以前那个貌若无盐的沈大小姐,原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如今却……沈大夫人狠狠握住拳头,指甲已经陷入肉里,痛疼也没了知觉。   不光她,孟氏也着实惊讶一番,以往提起自己这个侄女来还有些可怜她,如今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她瞧了两眼眼前美的跟仙儿一样的人儿,心中再次感叹,收拾大房可不用她出手了。   沈婉容从内厅出来,脸上带了笑,嬷嬷检查过,她的身体保养的极好,无任何瑕疵,她整理好裙摆抬头对上沈芙蓉那张如天仙的面孔,瞬间呆住。   “不行!我这闺女虽看着好,可精神不好,时常会犯病!只怕不能入宫!”沈大夫人咬咬牙不知怎么就说出了这番话。   ,   徐公公笑意渐深,一个与母家不合的姑娘那就更称太后心意了,徐公公抬手扫了扫那锦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沈大小姐好不好两位麽麽一验便可知,她们是宫里的老人,经验资历就甭提了。”说着也不管沈大夫人愿意不愿意,直接挥了手让两位嬷嬷带了沈芙蓉去偏厅。   沈婉容脸色苍白,在徐公公说话时她甚至都认不出来那是沈芙蓉!如果这样她进宫不就成了陪衬!这让她如何心甘?绝对不行!沈婉蓉咬咬嘴唇,心生一毒计。   不一会两位嬷嬷面带喜色走出来,其中一位较年轻的道:“大小姐冰肌玉骨,身体健康的很呢,沈大夫人可放心了。   徐公公也不啰嗦,没有再看沈大夫人一眼,便道:“如此我们便告辞,沈大人不必再送,若有好消息咱家会第一时间给沈府送信!”说完便让沈芙蓉儿女回房带自己的贴身丫鬟,按规定丫鬟可以带俩,嬷嬷也可带俩,不能再多,收拾衣服不用带。   沈芙蓉二人应声而去,沈大夫人勉强起身带着脸色苍白的沈婉蓉回去准备了。   不多时两人皆准备好,二人坐上宫里的雕花马车,离开了沈府。   沈芙蓉在心中默默松口气,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沈婉容自上车就等着她那副精美无双的面孔看,恨不得冲上去毁掉她的脸才甘心,想起沈大夫人的话又按捺住。沈芙蓉察觉她的目光,冷看她一眼没有管她,伸出自己一双纤纤素手来观察,不禁想起一句诗: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拈,这副身体的底子原是极好的。   “姐姐瞒的我们好苦,同住一屋檐下这又何必!”沈婉容阴阳怪气的先开了口。   说起来沈婉容这酸样跟沈离梦还真是像,也不愧是姐妹俩,沈芙蓉默默想。她也不爱搭理沈婉容,只盯着马车的角落看,目不转睛,装聋做哑。   见她不做声沈婉容也不恼,总会有办法,转身笑了笑又说:“以往见姐姐在家里那嘴总跟刀子似的,如今出门倒变成了哑巴,焉知不是素日太逞口舌之快的缘故!”   随便你说什么,我就是听不见,沈芙蓉抚抚头发,漫不经心的掀起帘子看外头的风景,说起来还真悲惨,来这快一年了也未曾出过门,只在那巴掌大的院子里生活,跟井里的青蛙没区别。   “姐姐不仅是哑巴,还变成聋子了么!我说话你怎得一句不回?”沈婉容这下有些恼了,从小到大谁不是对她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小姐叫着,这幅容貌走到哪也是众人焦点,哪有人像这般把她当成空气过?   窗外人熙熙攘攘,卖糖葫芦的、吆喝糖炒栗子的、有个面摊儿正在表演拉面做法,又长又细的面条两手撑着使劲一甩面就分成了更多股,还真是技术活呢!沈芙蓉在口中啧啧称赞不知怎么形容好了。   看着沈芙蓉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沈婉容差点就要冲上去打,但是她又忍住了,沈大夫人十几年的教导也不是白教的,说话要柔声细语,动作要优美似舞,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与举止形态。   人后什么模样不管,人前必须保持住了,可怜沈大夫人自己就是个失败者,不然也不会被沈北城厌恶到这种程度。   马车走走停停,绕过繁华的中心街道转到了宫门口,沈芙蓉掀起窗帘偷偷看,非常大的一座宫门,红色琉璃瓦在太阳光下大放异彩,圆拱形的宫门顶上挂着牌子,上面写着:奉德门,宫墙皆由青灰砖砌城,从左到右一眼竟看不到边际。   想离开也就难了吧,沈芙蓉突然有些伤感。   不知怎么沈婉容也不再自说自话,也许是受沈芙蓉影响她也将帘子偷偷掀开一条缝,看到青色宫门时眼中突然一暗。   由于是太后的人马车并未受太大阻拦,徐公公只掏出腰牌来给收宫门的侍卫一看就将她们放了行。   马车拐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地儿,徐公公要她们下了马车,在宫中没有品级的秀女是不准行车坐轿的。沈芙蓉两人只得从马车上下来,被两位嬷嬷引路去美人厅,也就是众秀女待的地方,至于她们的贴身丫鬟则被领去了住的地方,至于是哪里沈芙蓉也不晓得。   总算沈芙蓉见识到了这座宫殿的庞大,从刚进宫门到那美人厅她们走过的大路有七八条,小道又有数条,走了近半个时辰七拐八拐两位嬷嬷才停下来,道:“那边站的就是众位秀女,你们过去走动一二与旁人认识认识,对你们有些益处的!   远远就看见厅内少女们簇在一处,足有十几个,嫣红姹紫的衣裳、笑语嫣嫣的谈话声,这许多年轻的面孔为这处冰冷的宫殿添了许多生机,两位嬷嬷见了也不免感叹起来。   沈芙蓉与沈婉容走进厅内众人目光都汇聚她们身上,有探究有好奇,还有的不屑,至于友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一座四面通透的宫殿,沈芙蓉她们所在的厅名为美人厅,厅中不似待客厅的布置,倒像是按照日常生活的住所布置的。   樱草黄绣百花百草图案的贵妃塌立在窗边,上面放了两个内置决明子浅妃色绣同样图案的攒金丝抱枕,厅内中间摆的是沉香木雕吉祥如意与鲤鱼跃龙门的桌椅,桌子与椅子是成套的,上面置了白底绘兰花的茶具,再往窗子的左面是古董架,上面放置了各种珍贵的瓷器和玉宝,再往里是书架,有几个秀女正在里头读书作画,在加上这边风景也极好,众人倒是各有各的情趣。   沈芙蓉自出生到这个年纪从来都是闷在家中,自然也不会有相熟的人,就随便找了一处有画的地方坐下来,欣赏名画去了。沈婉蓉则不同,她京城第一美的名号需要大众来充场面,里头的名门望秀有一小半她是相熟的。   “婉姐姐,快到这里来!”贵妃榻处站着一个身着鹅黄色褙子的少女,肤白唇红,相貌可爱,煞是惹人喜欢。沈婉蓉寻着声音望过去,正是自小玩到大的傅静初,同在她身侧的还有太医院左院判司马清之女司马少辛、京部知州钱卫之女钱若宜。   沈婉容心中欣喜面上不显,不说别的,单是司马少辛若是能与她交好那就等于同半个太医院有了交情,他父亲为左院判,整个太医院几乎一般的人是其门徒,钱若宜就不必说了,舅舅家的嫡长女,她们关系原本就不差,只是小时候走动甚多,后来渐渐大了忙于学习也就不得空去了,这会子弥补自然也是不费劲的,这样想着她轻步微移迎上去。   “自去年一别可就没见着,好姐姐想死我了!你不帮我出题做诗我总也赢不过哥哥,你不知道……”傅静初话还未说完就被沈婉容一帕子堵上去掐了声儿,她对另外两人笑笑又转头对傅静初道:“妹妹这些家常等我们得空再聊,如今这个场地也不大合适,还是先弄清楚状况罢。”   傅静初虽只比沈婉容小一岁可性子天真烂漫,自小被宠到大,是家中独女,若非太后逼着,傅家原本没想将她送入宫,如今也是不得已进来,想起临走之前父亲与母亲对她嘱咐的话语吓的一下子堵了嘴。   “你莫要吓坏了静妹妹!”司马少辛忙站出来拍拍傅静初的手以示安慰,又道:“如今也没什么形势可言,你我只管好好待着静选就是,大约还差半个时辰就得差人来报信了,到时我们都要到宣德殿。”司马少辛轻叹口气,心中似有千万心事却得不了口一般,透着一股子幽怨。   沈婉容礼貌笑笑对于司马少辛的话不敢苟同,听她话里话外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儿,岂不是嫌自己命长?这样想着要交好的心也没了兴致,又听得钱若宜说:“司马姐姐这话差矣,太后前些日子都选了几个送到昭阳殿去侍寝了,什么用心什么思量你我也不敢乱测,反正局势对咱们是不好的!”她甩了甩帕子酸溜溜的摇摇头。   看来钱家工夫做的很足,事无巨细的将全部消息都讲给了钱若宜听,沈婉容觉得自己想要的消息有了着落,虽然她也听说了,可这种事当然知道的越多越好,便接着话茬下去:“不管如何,咱们也得过了眼前这关在商讨,你说呢宜妹妹?”   钱若宜噗嗤一声笑:“我还以为婉姐姐贵人多忘事,早就记不得我这个妹妹了呢!如今一看,果然不是,若是妹妹这里有四通八达的门路,姐姐还是会记起的!”她冷言冷语态度嚣张的很,声音也大,引的一众秀女纷纷侧目。   ☆、第十七章      沈婉容一张温柔的面孔上青白交接,很是绚丽,看的沈芙蓉直想笑,沈婉容很想冲上去给钱若宜一巴掌,但她忍住了,装了十几年的温柔大方也是有功力的,她努力压下心中火气笑道:“倒是我唐突了,那会子傅妹妹叫我才几句话的工夫也没来得及跟宜妹妹说话,这会我当姐姐的给你赔罪,就原谅我罢。   到底还有临行前钱卫交待的话,要她与沈婉容联手在宫里也好有个照应,又看沈婉容真是一副诚恳的样儿,钱若宜也不再卖乖,语气和气起来,拉着沈婉容笑:“我就是这样小心眼,姐姐可别往心里去,我只是看姐姐先理了傅妹妹,我吃醋了!”   两人讲和,傅静初的兴致也来了,四人除去司马少辛都聊的非常欢快。   沈芙蓉转过头,想听的都听着了也就懒的再关注,拿起柜上一本无人关注的故事书读的津津有味。众人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吟诗、或作画、或看景、或聊天,只有沈芙蓉显得别具一格,不是她想这样,实在是没有相熟之人,她性格冷淡,自来懒的主动搭讪。   “妹妹在这看什么,这样有趣。”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原与傅静初她们一处的司马少辛。沈芙蓉抬头淡笑道:“总不过是一本奇人异事罢了。”司马少辛在她一旁坐下来问道:“我看妹妹喜静对吗?”沈芙蓉放下书本想了想应该算是,便点点头,眼神瞥过去,正看到沈婉容朝她这边望,不禁心中冷笑,自己想讨好的人却与敌人相识了,沈婉容这会怕是要气炸了。   司马少辛貌似很高兴,轻拍了下手掌道:“我也是,以后我跟妹妹做个伴儿吧,一样性子的人总能相处的愉快。”沈芙蓉其实也这样觉得,又点点头,与她聊了一些生活趣事,司马少辛听了竟然跟孩童那般开心的手舞足蹈,不一会就把傅静初吸引来了。   还好沈芙蓉前世是个孩子王,知道怎样讨好这些小孩子,给她们讲笑话,笑的她们只喊肚子疼,引的众人纷纷侧目,不一会就吸引了更多孩性的秀女们,本来个个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六岁,算起来都是孩子,这样凑在一处反被沈芙蓉激发了孩子性,个个都笑的无比灿烂。   门口一位公公走来,正是今日去沈府的徐公公,他站在美人厅望着那处围的泄水不通的地儿心下正奇怪,沈芙蓉那妩媚动人的眉眼如今却清澈如水、温静似兰,她正与秀女们讲着什么,自己也满面春风,令人闻见心动。   就这样站了会子徐公公总算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扯着脖子喊道:“太后口谕:各姑娘即刻移步至宣德殿,不得有误,钦此!   众人这才停止笑闹,纷纷起身,又有几个嬷嬷上来将她们分好队,整理好秩序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处发,沈芙蓉在第二队,这个队伍基本是侍官们看看册子分的,虽然沈家不得重用,但是官品在那里,即便是个闲职也占了位置。   第一队只有三个人,傅静初就在此列,沈芙蓉觉得这三个是太后挑剩下的,提前给皇上送人这明显的就是拉拢秀女,不知太后用意如何,但沈芙蓉知道宫里定然是有了威胁到太后势力的人,所以才会如此。   这样想着就到了宣德殿前的广场,这个殿同别的殿又是不一样,四通八达光门就有十几扇,沈芙蓉站在人堆里不敢抬头,瞅着自己的繁纹绣花鞋竖着两只耳朵努力探听。   众人都是大气不敢喘一口,这场面静的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动静,只听徐公公那尖锐的嗓子开始喊:“恩国公傅大学士之女傅静初,年芳十三岁!”   没有想象中皇上的声音,徐公公念完之后一片寂静,众人更是心下忐忑,格外小心。   一分钟过去,徐公公擦擦脑门上的汗,憋着气瞅了一眼龙座上的那位,只见他斜倚在座枕之上,一脚立在宽座那头,目光冰冷,容颜肃立,不知在想什么,阳光顺着窗子垄钿穿过去恰好洒在那人脸上,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剪影,冷漠的惊心动魄。   “抬起头来,哀家瞧瞧。”无法,太后只得上阵,她面上笑的慈祥可亲,心里头却在诽测:别的男人见到美人就是不喜也要笑三分,这个孩子倒好,不管见谁都冷的像冰碴子,好像这所有宫里的人都欠他八百银子似的!怕是亲生的娘也不知他心里想什么。   傅静初抬起头,那双活泼好动的眼睛也不敢乱转了,太后问了她名字她一一回答,由于太紧张紧绷着一张笑脸,看着有趣太后便让人留了她牌子,赐了香囊,算是了了一个。   接下来皆是如此,一手都是太后操办,皇上一句话都没说,要么喝茶要么看书,悠闲得很,倒是太后忙得不了,如此几个之后略显不耐烦了。等到沈芙蓉太后已经什么心思也没有,只道:“抬起头回话吧。”   沈芙蓉抬头,一张保养极好的脸映入眼中,太后穿了金丝鳯袍,绣的是百鸟朝凤花样,带的是金凤吐红宝石的九羽金钏,长眉入鬓,眉眼犀利,说不出的威严,但说话又非常慈爱,让人心生错觉。   太后看她一眼眼中透着惊疑,莫名的排斥沈芙蓉,总觉得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美,也太美了,看一眼都会着迷,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宜喜宜嗔,明亮透彻又带着一股子媚气。   殊不知,沈芙蓉根本没用媚术,内功也没运转,因为她发现自己这样就够美了,所以懒得用,至于用了是个什么情况她自己也不知道,还没研究透彻呢,总之她觉得不要乱用的好,万一被什么法师当妖怪抓起来可怎么好。   太后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最终还是尊重了本能,冲徐公公摇摇头,徐公公会意道:“撂牌子,赐红花,下一位!”   “慢着!朕喜欢她,她生的美,留下吧!”一直不吭声的皇上突然开口了,语气依然冰冷得很,太后惊疑不定的望过去,只见他还是那副模样,面上慈爱的点点头,心里头思量着皇帝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思索一番琢磨不定,便想着等回去再调查沈芙蓉的来历。   沈芙蓉被这一朝一夕变化弄晕了脑袋,有个小太监在她手里放了香囊便把她领到了廊下选中秀女们待的地儿,她也不傻,心里琢磨皇上喜欢她是假,看那副模样与太后作对倒是真。又想起锦书中基本都是前朝的事,她也知道太后不是皇上生母,太后不真心待皇上也在情理,扶持难不成也是假的?有个念头冒出来沈芙蓉吓一跳。   “芙姐姐,你怎么了?”傅静初见沈芙蓉面色苍白小声的问道,那双天真的眼睛里透着满满的关切。   被拉回现实沈芙蓉摇摇头,调皮的笑凑在傅静初耳边道:“见太后和皇上吓着我了!”   傅静初皱皱眉头,说依然小声道:“皇帝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小时候会笑会哭的还会骂人,现在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她挠挠头发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因为傅清曾经是皇子太傅,小时傅静初经常随他进宫玩,也就不惊讶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沈芙蓉可不敢回她这话,两人说了一阵别的,选中的秀女相继走过来沈婉容也在其中,几乎来的每一个都选中了,这么高的概率再一次确定了沈芙蓉的想法。   “皇上可有中意的人儿?”快散时太后突然问了一句,表情殷切。   “沈家女儿沈芙蓉生的花容月貌,仿若仙人之姿,朕很中意,今晚她侍寝吧。”说着也不看太后一眼,又道了声儿臣政务繁忙先行一步云云,带着贴身侍卫太监就走了,留下太后暗自咬牙。   本想借着今晚让自己母家侄女温茜苒先得到册封,没想到皇上好似非常抵触,根本不承情,太后摇头,不禁想是不是这几日过得太过让他有了厌烦之心,的确是她亲自将人接进宫里,又亲自让人教了礼仪,除此之外也没做什么,皇帝应该是先宠温家女儿才是,毕竟温家是他靠山。   想了这么多头也痛了还是想不通,太后扶额让身旁嬷嬷扶她回宫,走前看了沈芙蓉一眼,暗叹一口气上了轿撵,回去另想法子去了。   众人都各自散去,沈芙蓉被一个小太监带着到了暂时的住处,一座不大的小宫苑,未承宠之前秀女们都不会有自己的住处,只有承宠后皇上才会下旨意赐宫殿,册封号,可是对于她第一个承宠这种好消息而言,她觉得并不是,只觉得自己站在风口浪尖上了,也好,这样也省的出变故了。   小太监听说她今晚头一个侍寝一路上巴结奉承的话一堆,沈芙蓉爱答不理的回了几句,到苑里又给他一个分量足的荷包做赏银,他更是千恩万谢的走了。   正当沈芙蓉想东向西时,王嬷嬷与清环迎出来,见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将她拉进屋,桂嬷嬷早就备好了热水与热饭就等着她来。   清环拉沈芙蓉坐下又给她摆了碗筷道:“小姐想来是饿了,快用些饭吧,这是王嬷嬷去膳房领来的,怕凉了桂嬷嬷就找了宫女给了些银子借了这院里灶台温着,看小姐来了才拿回来。”      ☆、第十八章      沈芙蓉心下感动要他们坐下一起用,却听得桂嬷嬷言道:“小主的奴婢们晓得,可宫中向来地位尊卑分明,最会以讹传讹,奴婢们也不缺吃食,早就用过了,小主快用吧。”   王嬷嬷与清环也拭泪赞同,沈芙蓉便也不说什么了,她也知道这是桂嬷嬷借着这事告诫她,万不可冲撞某位娘娘、贵人,否则就是惩罚致死也是可能的。   用过饭待洗漱完毕沈芙蓉将今天要侍寝的事告诉了桂嬷嬷,却听得取水回来的清环兴高采烈道:“小姐终于等来这一日了!奴婢就知道小姐这等仙女样貌皇上见了必会爱不释手,果然如此呢!”   王嬷嬷正在旁厅做绣活,闻言立刻板了脸将清环拉下去教训了。桂嬷嬷这才开口问道:“奴婢听闻太后侄女居入宫中多日,现下却被你抢了先,来日太后肯定要召见你,小主可要做好准备。   看桂嬷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沈芙蓉心里越发暖融,开口宽慰道:“嬷嬷放心,我自有应对方法。”   冷风呼啸,阵阵低吼,宫里的夜竟比寻常夜阴冷百倍。   沈芙蓉坐在床边榻上裹了裹身上的兔绒奇巧花纹外袍,听得外头马车铃儿响动,清环一下子钻进来有些支支吾吾道:“小……小主,接您来侍寝的金鸾车来了!   她小脸紧绷,眉头更是团在一起,看样子比沈芙蓉都紧张,笑颜极少的桂嬷嬷不禁让她给逗笑了,佯装斥她:“小主原本不紧张,也被你弄紧张了,快去前头看着点吧,小主一会就出去。”   清环应声而去,沈芙蓉却真的紧张起来,一想起要跟一个从未见面的男人……她就浑身发抖,有些难以自持,这会也不禁嘲笑自己那心比天大的胆子去了哪。   “小主不必紧张,虽说皇上的性格有变,但喜好是不会变的,小主见到皇上切勿掉眼泪,你要切记皇上最厌恶只会哭哭啼啼的人!”桂嬷嬷一边给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   也是个怪人,女人哪里是少眼泪的物种?沈芙蓉想不明白,皇上这样冷血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幸好这条她早就知道,心中害怕也只不过是害怕与他一夜罢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好怕的,沈芙蓉点点头,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必要闯一闯了。   李德全正在下堂候着,想起来时皇上的吩咐心中很是忐忑,这位小主也不知哪里就得罪了那位煞神,今晚可有的罪受喽!心中这样感叹着,耳中传来温婉动听的嗓音:“让公公久候了,咱们现在启程吧。”   闻言望去一抹藕色的身影傲立在夜中,梳了朝云近香髻,留三千乌丝散在肩后,金银未带,只用了玉兰花钿点缀其上,穿了湖蓝的如意云纹抹胸裙,裙摆的下方绣了一圈水纹,茉莉色的烟罗纱缀在皓腕,宛如月容之貌,胜似仙人之姿。   轻叹一声李德全又垂下头,心道,难不成皇上他不喜欢女人?沈大小姐这模样宫中还未曾有人企及呢!想着又尖着嗓子道:“小主快上车罢,误了时辰奴才等人担当不起!   驾车的有一人,跟随的宫女太监各有三人,加上李德全在牵头领着一共是五人,沈芙蓉感叹了声排场挺大就上了车,只听得玲儿响动马车就走了。由于车内铺了云棉垫故而十分舒服,沈芙蓉颇为享受的坐在里头啧啧称奇。   一刻钟后马车停下,望着前头漆黑无光的宫殿李德全抽抽嘴角道:“沈小主请下车吧!”   冷风呼吼,沈芙蓉紧了紧单薄的衣衫,心里暗道不该听孙嬷嬷的话没穿披风,只因为穿披风也在皇上讨厌的条例之内。瞅了瞅前头漆黑的宫殿,沈芙蓉心里直犯嘀咕:怎着皇上招她来捉迷藏吗?一盏灯都没有,不会是要谋杀吧?摇摇脑袋摒弃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沈芙蓉下了马车就有两位宫女过来带她去沐浴。   琼泉池坐落在春露殿的内部,宫殿东西各一个,西边的琼泉池是供侍奉皇上的妃嫔沐浴专用,而东边的琼液池是专供帝王沐浴,所以两位宫女带她到琼泉池即可。   因为殿中并未掌灯,两名宫女各持一只琉璃玉穗灯笼,沈芙蓉跟在她们身后心脏扑通直跳,脑子不禁又胡思乱想这画面像聊斋,的确两名宫女一路话都不说一句,就连呼吸声似乎也听不见,只知道低头急走,整个宫殿又诺大无比,这条路好似怎么也走不完。   寂静了一阵走到一处入口前一位宫女开口说话了:“沈小主,奴婢送您进去,等会会把侍寝的衣服放在一侧就劳烦您自己穿了,皇上召见时奴婢会来通知您的!”说罢便将沈芙蓉带了进去,至于另一名宫女转身准备衣物去了。   这里仿若春暖花开,温度宜人,整个泉池约有一间卧房那样大,在殿内的上方每隔五米就挂了白色的绣大团花朵的纱帐,泉水雾气蒸腾,纱帐隐约其中,飘飘渺渺,仿若仙境。   宫女将灯笼留下就退下去不见了踪影,整座宫殿好像只有沈芙蓉一人,寂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到。她小心翼翼的伸出小脚探了探水的温度,觉着正合适便将刚才仅有的一丝恐惧都抛到九霄云外去。原本她还担心她在沐浴宫女旁观,这下挺好,只剩她自己,那就好好泡个澡。   她迫不及待的跳下池水,享受起来,温暖的泉水包裹住自己的感觉太美妙,一路上紧绷的精神现在也得到了缓解,沈芙蓉趴在池边泡了一会昏昏欲睡。   “你为何害我!”突然安静的宫殿中传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哭诉声。   沈芙蓉打了个冷战,浑身汗毛竖起,睡意全无竖起两只耳朵听着动静,她一直不信世上有鬼,猜测着刚才是幻觉,忽的又传来一声:“拿命来吧!”紧接着一阵怪笑,头顶白色纱帐纷纷无风自动起来。   不管有鬼无鬼不能走光啊,她现在在古代呢,若是被鬼看了身体不就被皇上杀头了吗?心中想着这个念头,去伸手摸自己的衣服,谁知衣服早就不见了踪影,她心中大骇:会不会有人陷害她,比如某个善妒的妃嫔买通侍卫进来偷看她洗澡污蔑她私通!   沈芙蓉努力按住狂跳的心脏,一双眼睛借着灯笼的微光寻找她的衣服,终于在她对面一侧的池边看到了折叠整齐的衣物,她急忙冲过去拿起来套在身上心中舒一口气。   “拿命来!”怪声再次传来,紧接着有个影子似乎朝沈芙蓉这边奔来,眼看就要来到她眼前,她来不及想立刻撒腿就跑,身后一声声“拿命来”依旧萦绕在耳边,沈芙蓉才不相信这是鬼,如果是鬼她恐怕连跑都不能,就怕是有人要害她。   殿内突然亮起昏暗的灯光,宫女问道:“沈小主可洗好了,请跟奴婢来吧。”   沈芙蓉虽不信鬼神,可不证明她心中一点触动没有,她跟在宫女身后问道:“刚才你可看见殿内有怪影,或者可曾闻见怪声?”   “回小主,奴婢没有!”宫女脚步不停不疾不徐的回答道。   自琼泉池向右拐便到了内殿,宫女低头道:“小主进去吧,皇上正等着呢!”说罢却步而退。   这里倒是灯火通明一片,不似琼泉池那般伸手不见五指,可沈芙蓉心里更七上八下,她敛静心神推门而入,偌大的房中铺着厚厚的锦毯,沈芙蓉眼角瞥到书案旁的一抹明黄色绣龙尾的衣角恭敬的跪下行礼:“民女见过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   “起吧!”语气颇为不耐,生硬而冰冷,沈芙蓉身子一颤,没出息的畏惧起来。   凤天盯着沈芙蓉目光越发冷,她竟然穿了同旁人不一样的水绸云霞牡丹裙,这是要蓄意争宠吗?   这条侍寝裙子是他亲自命内务府所做,绣工与做工无一不是最好,抹胸与裙摆绣了大片的牡丹,朵朵怒放宛若活物,裙摆略收,裙尾做成了牡丹花瓣形状围绕一圈,细看之下裙摆与裙尾的牡丹颜色又不一样,上面绣的牡丹颜色略浅,花瓣为嫣红与霜白色相间,裙尾的花瓣颜色则是海棠红,从上至下整件衣服宛若一朵盛放的牡丹,美艳不可方物。   从凤天角度看恰好能看到沈芙蓉那扇形的睫毛以及挺立的鼻尖,她的嘴紧紧抿着,似是害怕,一张绝色脸更是红成了牡丹颜色。   沈芙蓉的肌肤紧致光滑而有弹性,冰肌玉骨四个字绝不吹嘘,在薄如蝉翼的裙摆下成了一种诱惑,再往下看去一双玉足小巧玲珑,每颗脚趾宛若葱玉,在云霞色的锦毯上显得格外可爱。   目光渐深,沈芙蓉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手扯入怀中,那薄如蝉翼的云裙根本无法阻挡他火热的肌肤,她心脏狂跳,也似高烧那般,脑袋也晕晕乎乎像醉酒一样。   李德全在外头听着动静,心中松一口气,待里头安静时便准备叫宫女进去收拾,谁知里面又起了动静,李德全不禁瞪了眼,皇上如此还是头一回见,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样想着又摇摇头继续守在廊下,只等结束就把人送回去。   ☆、第十九章      这一等就到了寅时三刻,李德全这一晚上都没合过眼珠子,生怕皇上起来寻不到他,可这一晚皇上居然就没停下!他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绷紧了一晚上的脑弦实在累。   “师傅,寅时三刻了!咱们叫不叫皇上啊!”孙全胜递给他一张冷水浸过的帕子,苦着脸凑过来问道。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不早提醒我!”李德全接过帕子抹了抹脸这才好些,将脖子伸近窗户一点,听着里头的动静似乎小了些,才小心翼翼的尖着嗓子道:“皇上,寅时三刻已到,请早朝!”   孙全胜感到很委屈,早不早又有什么关系,皇上在兴头上谁敢打扰他?   里头无人答话,也没有召见宫女收拾的意思,反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细小的哭泣声。   “皇上……”沈芙蓉感到全身各处都在痛,十四岁的身子还很小,怎能经得起折腾,她想求饶又不敢开口,只得一句一句的喊,希望他能到此为止,毕竟一夜了都未曾停下,羞涩都磨砺成了疼痛。沈芙蓉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出身未捷身先死了,还谈什么别的!   凤天停下动作,沈芙蓉身上的阵阵幽香钻入鼻孔,他略懂医术,之所以没将沈芙蓉赶出门外是因为在这股香气中也未发现不妥之处,这香闻之令人清神静气,似乎是百合的味道,他并不习惯在房中熏香,可也未见沈芙蓉哪里带香,莫非是她天生遍体生香?   沈芙蓉的身体很小,而他却很高大,有好几次看她欲言又止的喊自己带着哀求,不是他不想停下,实在是居然控制不住,才会这般索求无度,这个女人的身体似乎除了长得小巧了点其他没有什么缺点。   总之,很美味,想一直吃。尤其她不跟别的女人一样畏畏缩缩,只会一味的哭,令人厌烦,在他眼中既然不喜欢就不要进宫,既然喜欢进来争夺那就不该有眼泪。   低头望着那双妩媚的眼睛染上了氤氲,迷茫又可怜,清澈到底,不似别的女人那样眸中不安份佯装可怜。   薄情的唇抿了抿起身穿上亵衣走到外殿喊道:“李德全,叫人帮朕更衣!”   门外候着的李德全长舒一口气,几乎是扭着进去的,几个宫女也陆续走进去,待宫女们进内殿时只听见凤天又吩咐:“仔细收拾,别扰了她。”   宫女们忙称是。   李德全心里想着,好嘛这又甭送了,小心翼翼的给皇上整理完了龙袍又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到朝上去了,临走前还吩咐了自己徒弟看着点沈小主,她想要什么就给,千万别得罪了,这可是皇上上了心的人。孙胜全急忙答应他这才放心的走了。   幸而圣旨未到之前她只是个秀女没有资格去皇后宫中晨昏定省,沈芙蓉一气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悠悠转醒。   “小主,您醒了?”清环那张放大版的脸凑在沈芙蓉面前全是喜悦,沈芙蓉睁眼看到的便是明黄色的金线龙锦帐,还有雕龙刻珠的桌椅,她咕噜一下爬起来,由于牵动了身上的痛处便又无力地倒在了床上,发出一声哀呼。   桂嬷嬷听见响动走过来问:“小主可否传膳?”见沈芙蓉一副病怏怏的样儿又叹息,“身子伤了可不要乱动才好啊!”   这么一说沈芙蓉是饿的肚子都叫了,清环在一旁撇嘴,“皇上也真是的,把小姐,哦不,小主折腾成这样!”想了想昨夜的事沈芙蓉一张老脸还是红到脖根儿,又觉得自个儿命忒苦,连皇上脸都没看清呢,就稀里糊涂的被折腾一夜,着实冤屈,闷闷的开口道:“我是饿了,赶紧传膳吧。”   桂嬷嬷招呼一旁的宫女去准备膳食,看着沈芙蓉这会子倒有了些往日看不到的孩子气,便宽慰道:“皇上还是疼小主的,怕打扰小主睡觉就没让人送小主回去,孙公公还把奴婢们叫来伺候你,可见是上了心的。”   那才有鬼,沈芙蓉又不是真的十三岁,她明白桂嬷嬷这会在外处也不得不说这个话,便点点头露了笑意出来,说:“但愿如此。”转而又吩咐清环为她穿衣洗漱。   由于昨晚耗费的体力实在太多沈芙蓉看着满桌子的饭菜食欲大动,直到吃的再也吃不下才罢休,届时清环来报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带着圣旨回来,沈芙蓉又被清环与桂嬷嬷扶着去外殿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上召曰:沈北城之女沈芙蓉,温柔娴静,深得朕心,仰承皇太后慈谕特晋为贵人,封号姮,赐住关雎宫,钦此!   关雎宫不是在春露殿的一侧吗?皇上为何要给她这座?沈芙蓉想起自己爹好歹是个二品官职,却只给了五品贵人,而且还是在六宫位置多悬之时,看来沈家确实不受皇上待见。可为什么要给她这样好的封号和宫殿?姮字似乎是指仙女,沈芙蓉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开了。   “姮贵人?接旨啊!”李德全小声提醒道。他心里琢磨着沈芙蓉是不是乐傻了,要知道这关雎宫可是仅次于皇后娘娘的永福宫,是离春露殿最近的一座,也就是说以后皇上若是想宠幸她几步的功夫啊!这是后宫多少娘娘求都求不来的!   “皇上万岁万万岁,婢妾谢皇上恩典!”有点子心塞,在她没升到嫔位之前要一直这样称呼自个儿!真真是糟透了!沈芙蓉谢了恩接过圣旨让清环给李德全封了个大大的红包,李德全掂量掂量这才露出笑脸道:“姮贵人还是快点搬过去吧,奴才就告退了!”   沈芙蓉笑着将人送走就带着清环与孙麽麽搬去关雎宫了,说是搬实际上沈芙蓉只是人住过去而已,毕竟她在宫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几件衣服。   她们前脚进了关雎宫皇上的赏赐就跟来了,十几个宫女与太监托着礼盘鱼贯而入,这回李德全派了自个儿徒弟来唱礼单。   冰种黑曜石镶水晶镯子一对   南海夜明珠十颗   狐霜白皮绣兰花珍珠绣鞋一双   翡翠如意一对   水绸布料两匹   云霞纱锦一匹   孔雀锦一匹   西域火狐裘氅一件   西域黑狐裘氅一件   西域白狐裘氅一件   …………   沈芙蓉听的脑袋直晕,礼单唱了有一个小时,从衣物饰品到药材玩物应有尽用,她深深觉得皇上这是要拿她刺别人眼睛,虽然皇上无耻不过送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反正这宫里一进来就注定成为别人的敌人,不管如何都改变不了,既然如此她乐的接受。   清环没有她这般强悍的心理,看着一盘盘端过去的金银首饰差点把眼晃瞎了,她呆呆的发愣,活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珍宝饰物。   桂嬷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看着如此多的赏赐非但脸上没有笑意反而越发凝重。   正当孙全胜唱的口干舌燥受不了时礼单唱完了,他擦擦脑门上的虚汗心里琢磨着,这宫里除了皇后还真没有哪位小主的赏赐这样多的,不禁又对沈芙蓉高看了几眼。   清环这些时日也跟桂嬷嬷学了巧,见孙全胜累的够呛忙端了一杯清茶递过去,孙全胜抬眼一看清环那双善良的大眼睛顿时好感度就来了,接过茶道了谢一饮而尽。又见清环掏出个荷包来脆生的说:“我们家小主赏你的,你拿了可要在皇上面前为我们家小主多说好话!”   孙全胜嘿嘿一笑,丝毫没有听见清环在讲什么,只管点头,心想这丫头真是可爱。   临走前孙全胜又到沈芙蓉跟前恭敬的行了礼把来时师傅告诉的话如数讲给沈芙蓉听:“姮贵人,皇上说了,那狐双白皮绣花鞋这宫中只这一双,是内务府的鞋官巧姑姑新做的,一年得一双,贵人脚生的美皇上希望小主能经常穿着,方不负这双玉足,还有那南海夜明珠可悬挂在卧室中照明,保管跟殿内跟白天一样,至于那孔雀锦也是好东西,贵人就自个儿看着有什么喜欢的衣裳样式让内务府给您量了尺寸做,皇上还说了,小主初到宫中还不熟悉,但若是有哪个奴才敢轻贱您只管拖出去打!”   沈芙蓉听到这里嘴中的茶水差点喷出去,好歹她忍住了,心里疑惑面上不显,淡淡道:“替我谢皇上恩典,我知晓了!”   孙全胜这才恭敬退下。   殿中的宫女与太监们见他走了这才上来见礼,齐齐跪地磕头:“奴婢(奴才)见过姮贵人,愿贵人吉祥万安!”   沈芙蓉瞧了瞧一个个跪在地上的奴才未有开口的意思,下马威是一定要给的,给了虽不说有用,但不给肯定没用,沈芙蓉深知这个道理。   殿内安静起来,众人跪在地上几乎都没什么过分的动作,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沈芙蓉也没让起,她想看看这群人的耐心有多大。   半小时后过去,众人的腿开始发酸,有几个人跪都不好好跪了,但是多数还是规规矩矩的跪着,他们可听着孙全胜的话,皇上说了谁敢得罪这位贵人谁就得被拖出去打,皇上都发话了她们哪敢违抗,再说皇上向来恶名在外,得罪他可比死还难受!   正当众人深觉坚持不下去时,沈芙蓉开口问话了,她的语气妖娆而轻蔑:“这宫中可有掌事姑姑?”   “回贵人,奴婢是一等宫女,关雎宫中并无掌事姑姑!”一个样貌普通身穿绿色宫装的宫女上前回道。   ☆、第二十章      沈芙蓉淡淡点头,说:“既然如此桂嬷嬷与王嬷嬷以后就是这宫里的掌事姑姑,你们见她如见我,先让你们见见桂嬷嬷,王嬷嬷待会着人去接你们自然见得着。”话音一落桂嬷嬷便挺直身子道:“凡是宫中都讲究个规矩,咱们关雎宫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小主的恩宠自是不必说,主子好了自然不会亏待奴才,若是主子不好,你们也跟着完蛋!”   桂嬷嬷语气冷的像刀子似要将人戳个窟窿,众人纷纷不寒而栗,却又听得她说:“宫中腌臜事也多,别的地儿我也管不着,可若是我跟前出了,休怪我不念情份,向来忠心的奴才得善终,你们自个儿回去想一夜,明日若有不想留在关雎宫的给你们领了月钱尽管放你们出去,若是过了明个儿可就晚了!”   众人为表忠心纷纷道:“奴才必定对贵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其中一个五官端正的小太监被桂嬷嬷揪出来道:“你以后就是这宫里的掌事太监,你手底的人下若出了问题,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那名小太监似乎非常意外新来的姑姑会点到自己,猛地磕头,道:“奴才吴桂谢贵人恩典,谢姑姑恩典,往后必定好好办差事,绝不辜负贵人、姑姑所托!”   沈芙蓉瞧了瞧那小太监,一脸稚嫩,想必新入宫中没多久,也不会与哪宫有牵连,心中赞许孙嬷嬷会选人,这样也好,处事为人可以磨练,但是忠心不能。   一切都安排妥当,桂嬷嬷就将他们遣散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了,又派了两个人去原来的宫苑接王嬷嬷,沈芙蓉顿觉累极,让清环搀着她到殿内的贵妃榻上小睡一会,桂嬷嬷则去熟悉殿内的事。   只是这觉没睡多久就被清环从梦中摇起来,“贵人快醒醒!皇后宫里的梦露姑姑与柔贵妃宫里的春景姑姑来了!”   沈芙蓉迷迷糊糊听了忽的一声爬起来,由于自己身子实在走不利索只好让清环扶着急匆匆到了外殿。   有两个衣着鲜亮头戴金钗的女子踏入殿中,她们两个一前一后,身后还跟了十几个太监宫女进门便笑吟吟的给沈芙蓉虚了礼道:“奴婢永福宫掌事姑姑梦露代我们皇后娘娘恭贺小主晋升了。”   身侧的春景也同样虚了礼道:“奴婢永春宫掌事姑姑代我们贵妃娘娘恭贺小主晋升之喜。”   “两位姑姑不必多礼!”沈芙蓉淡笑,又让人去给这两位沏茶看座。   这二位一点也没有客气,直接入了座,沈芙蓉在清环的搀扶下也入了座。梦露与春景看到沈芙蓉这幅样子面色都有些不自然,又看到她露出的玉颈上头的青紫印连笑容也僵了,均是玲珑之人所以恢复的很快,几乎察觉不到,梦露笑这开口道:“如今满宫中新晋的嫔妃就属姮贵人的恩宠最隆重,这不皇后娘娘让我来送些薄礼以表恭贺。”   这不就是来探她的风吗?隆重又如何?送礼是假,打探消息是真,沈芙蓉心中冷哼面上不显,装作害羞的笑笑,“多谢皇后娘娘厚爱,姑姑代我告知明日我再去永福宫谢恩。”   梦露笑的更是友好,拍拍手让人陆续放下东西,说,“皇后娘娘说了,她知贵人初入宫中怕是不习惯,就送了个团绒金丝红绣玉枕头,别的不说里面的枕芯可是凉玉的呢,最能养神,保证贵人夜夜好眠。”   “皇后娘娘真是大度,最能体谅贵人难处,看着梦露姑姑的礼,我们娘娘的都不必说了!光是那凉玉的枕头就值万金,据说有养神成仙的奇效呢!听说那是皇上前个儿刚赏的,皇后娘娘自个儿都舍不得枕,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如今为了姮贵人却是二话不说就拿出来了,可见姮贵人不仅得了皇上的脸,更连皇后娘娘的脸都得了呢!”春景用帕子掩着嘴一番轻笑,明眼人自然只当她在奉承沈芙蓉,可沈芙蓉却觉得话中有话。   此言一出梦露脸上闪过一抹厉色,道,“春景姑姑酸溜溜的作甚,皇上这样宠姮贵人,皇后娘娘自然也会跟着宠,姮贵人得什么那是她的福气,你呀就别醋了,赶明个儿还让人以为皇后娘娘缺了你家娘娘的短呢!”   果然不亏是皇后的人,一点亏都吃不得,顺带着还挑拨了沈芙蓉与柔贵妃,春景也不是一般人,这种招数在宫中早已司空见惯,有效自然是有效,只不过柔贵妃走的路子向来稳当,惯不会做出那等毛躁呈口舌之快的事来,春景眼珠一转又开口,“说的很是,姮贵人有福气,有皇上的宠爱,自然是旁人强求不来的!”   怎么踢得皮球又原封不动的踢回去,你不是说我家娘娘吃姮贵人的醋么?我就说你家娘娘比不得姮贵人在皇上面前得宠!   沈芙蓉在一旁乐得看戏,两人剑拨弩张,都是妙人,谁也想拿对方当枪使,却谁也不想被对方利用,真是有趣的紧!看也斗的差不多了沈芙蓉开口和稀泥了,“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的大恩我知晓了,改日必当亲自登门致谢!”   春景这次抢先开口道,“姮贵人的福气在后头呢,贺礼我着人放下了,天色已晚我也就不多留了,贵妃娘娘那里还等着我回话呢,我先告辞了!说罢起身朝沈芙蓉笑笑就离开了,连看一眼梦露都没有。   梦露脸色有些不好看,显然春景对她如此无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皇后娘娘的人在这后宫中走到哪里都该高人一头,其他宫的姑姑见着自己哪有这幅模样的,唯独她永春宫!   “既然天色已晚,那奴婢也告辞了,今天奴婢听说与您一同进宫的沈二小主封了常在,赐了欣华苑,可见皇上真是宠小主的,但看她便知!”梦露虚笑两声带着人也离开了。   殿内恢复寂静,沈婉容封了常在,也不知是宠完后再继续加封,还是被皇上弃了呢?不过听名字便知那欣华苑不是什么好地方,至少比起宫殿来是这样,一宫之主才有资格住宫殿,皇上这般抬举她是为何呢?   想了一番沈芙蓉决定一定要找出来这个原因,在宫中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攀附皇上,否则便只能是棋子为人鱼肉!   晚膳时王嬷嬷被接回来,看到沈芙蓉现在这番心中着实欣慰,与她说了会儿话便去做事了。   用过晚膳沈芙蓉一直觉得耳根靠近脸颊的地方有点痛,也没注意,只是用手挠了几下便了事,也没深想。   永福宫。   皇后倚在贵妃榻上正出神,梦露在身侧候了多时她才淡淡开口问:“事情怎样了?”   “回娘娘,都妥当了,她定不会发现,即便发现了也不敢声张,这个亏,怎么她都得吃!”梦露阴狠道。   “行啊,不枉本宫浪费那么好的东西,她这条命,也算值得了!”皇后冷哼一声召了梦露给她捶腿又问:“柔贵妃可还安份?”   梦露拾起布锤跪在榻边小心翼翼的伺候,说,“她正忙着与华嫔斗呢,无暇顾及我们,说起来华嫔这杆枪娘娘真没有看错,确实锋利的很!”   皇后满意的笑笑,“你越发会奉承了,本宫若是蠢也坐不得今天这位子,且看看那位姮贵人下场如何!不是走不得路吗?本宫就索性把她的腿给废了,且全了她的愿!”   梦露低头笑,“娘娘圣明!”   乾清宫。   李德全偷看书案旁皇上的脸色心里估摸着要不要给皇上呈侍寝牌,可瞥见那副冰冷的脸他顿时又没了勇气,以前皇上若是心情不顺当给他上了侍寝牌非被皇上踢出门外不可,但职责所在他又怎敢不呈?不说别的,若是那群妃嫔们知道了还不得扒他皮,再说太后娘娘也交待了他虽说皇上要勤勉政务可子嗣上不能耽搁,不然他的脑袋可就要搬家呦!   身后内务府寝事太监正团团乱转,见李德全不动弹索性自己把盘子往他怀中一塞轻声道:“我若不给你我的脑袋便保不住,你自个儿看着办吧!”说完风一般的消失了。   李德全望着他的背影狠狠呸了口,只好硬着头皮将盘子呈到皇上面前,“皇上,您请翻牌子!”   在皇上身边混还要须知一条规定,那就是千万不要对皇上说“皇上您该干什么了”如果这样肯定会被皇上踢出门去还要挨顿板子,一定要说“皇上请干啥干啥”这样皇上才会正眼瞧一眼还有考虑的余地。   凤天正在批阅奏折,见到呈上来的绿牌子心烦的狠,手一挥便要打翻,伸到半空却停住了,握着笔思考一番伸手翻了一块牌子。   李德全几乎做好被踢出门外的准备,却发现皇上似乎改了主意,心下感动的几乎要哭了,端到跟前一看才知上头写着“沈芙蓉”三个字,李德全忙召来自个儿徒弟孙全胜去通知。   孙全胜到关雎宫时沈芙蓉都要歇息了,她想着皇上压根也没正经选秀,怎么着这些秀女得挨个宠幸一遍尝尝鲜再觉着哪个好就长久些的宠下去。可是皇上好像完全想的不是这么回事,放着一众秀女不宠倒是又召了她,难不成他要气死那人?   沈芙蓉无奈只好去准备,让清环赏了孙全胜些银子,又听得清环说:“我家贵人的好话你还得多说说,可晓得?”   孙全胜忙点头,看的沈芙蓉一愣一愣的,一个傻一个更傻,没什么比这个更适合形容这俩人的。      ☆、妃嫔等级      正一品 皇后   从一品 皇贵妃2位   正二品 贵妃 3位   从二品 妃 4位   正三品 嫔 6位   从三品 婕妤不限   正四品 昭容   从四品 昭媛   正五品 贵人   从五品 贵仪   正六品 良容   从六品 良媛   正七品 常在   从七品 才人   正八品 答应   从八品 美人   正九品 采女   从九品 御女   正十品 充女      ☆、美人怕砍头      沈芙蓉今晚换了霜蓝色的飞烟束腰裙,桂嬷嬷为她梳了简单的圆髻,在两边用了勿忘我来做了装饰,眉眼妖娆却清透灵逸,不染红尘之息。   别的妃子去侍寝都恨不得带满身的金银珠宝去,唯独这位姮贵人,从不带金银首饰,孙胜全想不明白了,不过他觉着,姮贵人本就生的美,带不带也没什么区别,皇上都喜欢不是吗?   其实这样简单的装束可完全是有理由的,反正皇上也会给她衣服穿,她也不用多此一举的盛装出现,且她也懒得带些金呀银的,因为睡觉的时候也要摘下来。   “小主,金鸾车已经在外头了,咱们这就走吧?”孙胜全凑上去舔着脸笑道。   沈芙蓉刚要点头却听得内殿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搭眼一看是桂嬷嬷,她先走到孙全胜面前道,“劳烦公公等会吧,我有要事要禀告贵人。”说着又朝清环使了眼色,清环乖巧的上去给孙胜全奉茶了。   “无碍,无碍!”孙胜全傻笑着,一看见清环他脑子就缺弦了。   两人走进内殿,桂嬷嬷脸色凝重,王嬷嬷正检查着什么,见沈芙蓉来就呈给了她。   一个绿色的抱枕?沈芙蓉皱眉,想不明白,却听得桂嬷嬷说,“贵人再且看!”说罢撕下那金丝的外枕套里头露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碎玉,沈芙蓉心中大惊,难不成……!   “贵人,这恐怕是个圈套,索性发现的早,可这种事就是发现了也不敢声张,皇后定是算准了这点才敢动手脚,只怕明天请安就要事发,如今怎么才好?”王嬷嬷凌厉的面孔上满是阴霾。   是了,永春宫的春景说这个枕头是皇上赏给皇后的,皇后自己都舍不得用,怎会这样轻飘飘的就给她呢?她只是个小小贵人,皇后怎会将她看在眼里,这赏赐恐怕害她才是真!   这才第二天就有人出手了,沈芙蓉目光闪动,拿过玉枕将枕套套上给了两位嬷嬷宽慰的笑容道:“这枕头我今晚带着去侍寝了,我自有法子化解,你们且不要担心了,这些贺礼谁送的就在上头注明谁的名字,切勿混在一起了!”   两位人称是,临走前王嬷嬷依旧担忧的看着她,又说,“若是出什么岔子,尽管往老奴身上推,老奴别的没有,这条贱命能为贵人效劳也是极好的。”   沈芙蓉心下感动,安慰的握住王嬷嬷手道,“这事也不算大,嬷嬷放心我定会平安无事!”   这次同上次一样,有人驾了金鸾车,她坐在里头,手里还抱个枕头,车铃响了一路,好歹关雎宫与春露殿挨的近,不过片刻就到了。   想起上次琼泉池沈芙蓉还心有余悸,她想不明白那只鬼究竟要干什么,若是要害死她,那还了得,沈芙蓉觉得她还是不要拿自己的命去赌,若琼泉池还似上次那般漆黑一片,她就得让宫女留下来陪她!   下了马车依旧有两个小宫女来服侍她,这次是两张生面孔,声音很是脆生,见着沈芙蓉恭敬行了一李道:“奴婢是侍候贵人沐浴的宫女,贵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就是!”   沈芙蓉点点头,这次西侧的宫殿灯火通明,琼泉池的全貌也一览无余的映入眼中,泉水是湖蓝色的,冒着雾气,周遭种了许多种不知名的花儿,整个殿内香气飘飘,只是沈芙蓉觉得这种香味怎么有些熟悉。   “这殿中的花可有名字?怎得这样香?”沈芙蓉觉得还是问问才好,免得又出了什么问题。   “回贵人,这是一种名为无香的花儿,四季常开,并无香气!”小宫女低眉顺眼道。   沈芙蓉皱眉,那这股香气……好像是自己身上的,怎么之前没有这样浓郁呢,那本秘籍她也有几天没练了,没办法,实在忙的很,也累的很就搁下了。   带着心中疑惑,沐浴完毕小宫女给她拿来一件霜白色绣合欢花的纱裙服侍她穿了,沈芙蓉心道还是上次的那件好看,便随口一问:“宫中侍寝时穿的就是这个吗?我记得有一件绣牡丹的。”   小宫女征愣一下,给沈芙蓉把裙角整理好低头开口回道,“那件云霞牡丹裙是皇上最钟爱的,从不许旁人穿,上次欣贵人误穿了皇上生了很大的气,罚了禁足!”   “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沈芙蓉笑笑,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虽不知道皇上为何总是对她网开一面,可昨晚她确实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被人算计了,这笔账她一定要讨回来!还有皇后!   这次没有那么多的事端,那只不明来历的鬼也未出现,一切正常,宫女引她到正殿门前就退去了,沈芙蓉深呼吸平静好心情才推门而入。   凤天握住笔正迟迟不肯下,对于弹劾沈家的奏折他心中拿捏不准,据他调查沈家历代并未作出什么行受贿赂的事,通政使司副使部下的文官似乎对这沈家弹劾上瘾了。   “婢妾见过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沈芙蓉恭敬的颔首行礼,纤细的脖颈在夜明珠的亮光下反衬着玉色光芒,乌黑的发与雪般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只要她在一股百合的浓郁味道便弥漫开来,清新怡人,想来不喜香味的他竟然也不感到反感。   凤天放下笔并未让她起身,眯着狭长的凤眼问,“身上可用熏香了?”   沈芙蓉头低的更低,想起琼泉池的花都选了无香的,皇上大概是不喜欢带香味的东西,一时之间心中忐忑但还是支支吾吾答:“回皇上,婢妾并未用任何香料,这股异想是婢妾自小便带的,也不知为何昨晚后……这股异香就……越发浓郁。”   …………   脑袋有瞬间的短路,这股异想是因为用了百合的露水与花瓣练功,可是平常并不浓郁,难道失身之后就变了不成?沈芙蓉脸又红了,也就导致最后那句话差点羞的说不出口。   遍体生香?有意思,他还有个这样特别的女人,凤天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突然目光如寒冰语气也变冷,“你昨晚穿了云霞牡丹裙?   从这个角度恰好看到他玄紫绣二龙戏珠的锦袍,袍角用了罕见的双线锁边,祥云打底的花色,声音虽冷却极具磁性,沈芙蓉被那嗓音差点勾掉了魂,似乎也有点夸张,不过细细听来有瞬间失了神,她连忙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道,“婢妾实在不知那衣裳穿不得,是一位面生的宫女放在琼泉池边,恰好……婢妾找不到自己的衣裙,就拿来穿了,还望皇上恕罪。”   原本想说自己见鬼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宫中有人造谣生事的罪名更大,再说看见鬼的就只有她一个人,谁会相信!   “哦,朕就说,美人哪有那样大的胆子,竟不怕朕会砍头!”他说的轻易,沈芙蓉听的心惊,下一刻就觉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扶起来,拉入怀中,抬眼望去,这是一张眉眼极其精致的脸,尤其他的眼睛,眸光冷却美丽,他笑时轻勾嘴角就算一个笑容,蔷薇色的唇一张一合说话似乎也美成了一幅画,沈芙蓉低下头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如同打鼓。   “皇……皇上……”她想解释一番,毕竟砍头可不是小事却脑袋一片空白。   窗外月光通透,宫里的夜很安静,连只会叫的虫子也没有,凤天紧了紧双臂,想天底下竟会有身体这样柔软的女人,怎么着都舒服,让人戒不掉,还有那百合的香味,似乎只要在她身边就能安心,昨晚他一夜未睡,今晚可不能了,否则明天可没法上朝了!   他突然感觉怀中咯了块铁一样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竟是个绿色的枕头,不解的问,“带个枕头为何?谋杀朕吗?”   沈芙蓉眼皮跳了跳,为何皇上总能用淡然的语气说出让人心惊肉跳的话?她慌忙回答,“不是的!不是的!这是皇后娘娘赏给婢妾的,只不过里头的玉婢妾孤陋寡闻,不认不识,想向皇上讨教一二。”   “你的意思皇后的赏赐有问题?”语气再次冰冷起来,虽然沈芙蓉在他怀中,可没有感到一丝的温暖,反而觉得透心凉。   她怎么敢质疑皇后的赏赐,即便说出来也不能,否则可是以下犯上,是死罪!沈芙蓉扯出一抹干笑道,“婢妾不敢,婢妾别说入宫才两天,就是二十年,一个小小贵人也不敢与皇后娘娘作对。皇上若是不愿意那便不看就是!你凶的婢妾害怕……”   凤天却没与她周旋的耐心了,轻抚她的发在她耳边说,“如此良辰美景朕可不想关心皇后送你什么,你若记住你只是朕的女人,与其他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就能得到朕庇护,否则,哪天若是香消玉殒了,朕可不会为了你眨一下眼皮!”   紧接着她被扔上床,沈芙蓉害怕的颤了下身子任其摆布。   李德全在外头听了动静,沈芙蓉声音又变了哭腔,心中不禁感叹,皇上真是不会怜香惜玉,摇摇头打起精神开始算时辰了。   这一等又等到了老时间“寅时三刻”李德全数着指头,皇上今晚有五次呢!这姮贵人那样小的身子怎么受的了呦!叹了自己的气小心翼翼伸长脖子凑到门前轻声道:“皇上,寅时三刻到了,请上早朝!”   ☆、第二十三章      殿内冷声传来,“进吧!”   众位宫女跟在李德全后头鱼贯而入,李德全亲自为皇上系锦带,便有宫女跪在地上为他整理龙袍衣角,又有宫女端着洗漱盘伺候洗漱,不多久一位身着九龙戏珠团云纹的威严君王现在众人前,他凤眼微挑,薄唇紧敛,似乎与生俱来带着巨人于千里的冷漠,总是让人望而生畏。   生来卓尔不群,却是副薄情性子,李德全低头心里又补了句,其实皇上幼时并不是这般,正在自顾自想着突然头顶上传来一声冷语,“待出门朕有事吩咐你,你且将事情办完再去朝堂吧!”   “是!”李德全低声忙应,心里头再次猜测着,这回大概也不用送姮贵人回去了。   此时屋里的沈芙蓉正在昏死中,皇上虽比昨夜好些,可是仍旧不在她承受的范围,因着已封位份就得给去永福宫给皇后请安了。她并未睡多久清环便把她叫醒了,这次沈芙蓉醒来也没有惊讶,好歹习惯些了,让清环给她准备洗漱用品,而孙嬷嬷早已把请安要穿的服饰给准备好了。   “枕头的事贵人可解决了?”桂嬷嬷摆上几件衣服让沈芙蓉挑选,又对昨夜的事情不放心便问道。   沈芙蓉指了指湖蓝色的抹胸束腰裙想起那天皇上赏赐时让孙全胜带的话便又吩咐一旁挑选花钿的清环,“你去把皇上赏的那双狐霜白皮绣兰花珍珠绣鞋拿来,今日我要穿着!”   清环轻快地应了声去拿。   桂嬷嬷为沈芙蓉束腰的手不停闻言道,“贵人,是不是太招摇了,万一惹了皇后不悦……”沈芙蓉却打断她冷哼一声,“不悦?我就是穿成乞丐怕她也是不悦的,这后宫中的人皇后是最不能真心交好的!”   之所以如此还因为皇上昨夜的话,皇上曾说希望她经常穿着,意思大概就是不希望她跟别的女人一样得了好赏还要小心翼翼的敛了锋芒生怕为自己招来灾祸,殊不知这宫里你就是再小心翼翼也一样会被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只要她紧守规矩礼仪让别人抓不出错来还怕有人明目张胆来动她不成?!   不多时清环手中捧着礼盘过来了,掀开上头的杏黄锦步露出一双精致的月白色绣花鞋,鞋头上绣着一只五瓣兰花,兰花的芯是用上好的粉珍珠制成,连鞋垫也是狐皮制成,摸着柔软,上脚又轻盈,与今天这身配着是极为雅致的。   皇上最是喜爱素色,这话锦书上没有错,沈芙蓉思量着清环却高兴的手舞足蹈道,“果然这样美的鞋子只有贵人才配得上,奴婢想着贵人身上总得带些首饰,也不能太空了让人看轻,就自作主张把皇上上次赏的水晶镯子也带来了!”话说着就拿出一个锦盒献宝似的呈在沈芙蓉面前。   这次清环的想法倒与沈芙蓉重合了,她笑了笑夸到,“清环真是越来越伶俐了!”便掀开锦布惊叹一声皇上赏的东西就是好,这水晶也不知什么品种,见光亮居然变成七彩的,镯子中间镶了几颗价值不菲的黑曜石,更是将整个镯子都衬了起来,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七彩的光芒环绕着手镯周围绚丽多彩,看起来像仙物。   沈芙蓉毕竟是女孩子,见到如此美丽的首饰哪有不带的道理,当即就把镯子套上了,玉雪皓腕配水晶,美的没话说了,沈芙蓉因修炼功法身上积累了一股飘逸之气,这身虽然素净但冰心玉骨似仙嫡。   孙嬷嬷为她梳了简单的圆髻头上簪了几朵宫花又带了支镂空金步摇与几个花朵式样的团形簪变成了,省的太素净让人挑出错处。   天气渐冷,沈芙蓉又披了白兔皮的粉褙子,待要出门又被桂嬷嬷唤住,“贵人莫急,如今在贵人位份最少该带两名侍女在身旁才是!”说完扬扬手一直候在外头的一名宫女走进来给她行礼。   这是,似乎在哪里见过,沈芙蓉思索着,桂嬷嬷又道,“正是关雎宫的一等宫女碧波,时辰渐晚贵人还是快些去吧,省的皇后娘娘怪罪!”沈芙蓉点头倒也没多想,这会她身旁确实缺一个宫女,留在身旁观察一阵再说,对于桂嬷嬷她并非百分百信任,也不说别的,带人出门去了。   深秋时节多萧瑟,出门拐到一条宽道便见有几个宫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处扫落叶,还有的行走匆忙手持水桶或用品,见到沈芙蓉这等衣着华贵的人均上前行礼,因太阳还未升起,天地间镀上了一层薄雾。   清环皱眉道,“贵人我们还是快走吧,省的沾了雾气,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沈芙蓉觉得有道理,主仆三人不觉加快了脚步,行至玄音阁时突然横冲直撞的跑出个人影来撞到沈芙蓉身上,显然这种状况始料未及,沈芙蓉惊呼一声差点摔在地,好歹身后的碧波身手敏捷扶住了她。   “你是什么人竟敢冲撞本嫔?”一个同样身着粉色褙子眉眼倨傲的女人冲出来呵斥道。明明是她自己往人身上撞却口口声声颠倒黑白,真是让人厌恶,沈芙蓉却还是谦恭的上前行礼,“婢妾关雎宫姮贵人。”   背后的碧波也连忙拉着清环行礼,因为不知道这人的姓氏沈芙蓉只行了万福礼便再也说不出旁的来,她暗恨自己这几天脑子糊涂了,怎么就不派人去打听一下各宫的主子呢?这下好了,人家比她高那么多级她居然不认识人家,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你只是个小小贵人冲撞我们华嫔娘娘不说,还不知给何人行的礼,真是蠢笨至极,宫中地位尊卑最是严谨你的教引嬷嬷没讲过吗?如此蛮横愚钝的人真该拖下去打死!”那华嫔身后的小宫女冲出来同样是气焰嚣张不由分说的指着沈芙蓉鼻子教训了一通。   华嫔在一旁扬着脸很是得意,却听得沈芙蓉说,“华嫔娘娘贵为嫔,婢妾只是小小贵人,若是娘娘教训婢妾自当没话说,可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是哪宫的娘娘吗?竟有权利处置本贵人了!”   沈芙蓉冷冷看那宫女一眼狠生叱喝,“我竟不知道这宫里的规矩是你一个小小宫女说了算的!”语气犹如寒冰,便是穿了狐狸毛的大氅也得给沈芙蓉惊出一身汗,华嫔心中一惊,这语气倒像皇上,上次皇上……想到这里她更火冒三丈,欺负她的宫女不就是欺负她吗?只是个贵人竟敢如此同她身旁的人说话!   宫女气的脸色发青,见华嫔没了气焰便又上去煽风点火,“娘娘您快看呢,她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明明知道您爱穿粉色,她故意挑了与你一样的颜色,这是觉得您比不上她呢!”   此话一出沈芙蓉倒是惊了,这小宫女不是嚣张就是真蠢,主子这番蛮横迟早要吃大亏,她竟不劝反煽风点火,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清环在身后暗暗着急,出来反驳道,“明明是你撞我家贵人在先,这番颠倒黑白就不怕皇后娘娘知道吗?”   提到皇后华嫔腰杆更硬,冷笑道,“什么叫主恶奴刁,瞧瞧姮贵人教出来的一个低贱奴婢也敢同本嫔身旁的人顶嘴?本嫔今天句好好教你这宫里的规矩!”她恶狠狠地笑了笑,瞧了一眼沈芙蓉,一袭粉衣衬她玉雪天成,还有那让人看了就憎恶的美貌让她妒忌的发狂!”   “既然姮贵人自个儿说了本嫔怎么教训你你也无话可说,那么本嫔就全了你的愿,你们主仆三人就在这里给本嫔跪上一天一夜,看你们下次还敢放肆!”说罢就要沈芙蓉跪下,沈芙蓉也不得不听,只好跪在地上。却听得原本安静的碧波开口跪地道:“此地为皇后娘娘暖阁,贵人再如何也不能落了皇后娘娘的晨定省,若是华嫔娘娘如此做耽误了定省就不怕皇后娘娘怪罪吗?”   华嫔听了更是嚣张,“皇后娘娘是最公正严明的,她定能体谅本嫔心情,再说本嫔的品级摆在那里,别说教训一个小小贵人,就是婕妤也是绰绰有余!你又算什么东西竟然跑出来教训本嫔!”   后面那番话倒是极对的,沈芙蓉不得不说这华嫔虽然嚣张但不蠢,这个罚注定要受吗?正当沈芙蓉寻找脱身之法时却听得华嫔又说,“本嫔现在改变主意了,秋意,你留下来掌那丫头的嘴,给本嫔狠狠地扇,直到本嫔从永福宫出来,你们就跪着吧,你监督她们,谁要是敢不听罚只管来回了本嫔!”说罢冷笑着扬长而去。   皇上封了姮贵人如何?赏赐多如何?她就不信会有人为了一个小小贵人出头?   由于玄音阁的这条路是给皇后请安的必经之路,所以陆续的几个妃嫔都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沈芙蓉主仆,还有正在被华嫔身旁秋意掌嘴的碧波,碧波也是倔强的性子,挨了那么多巴掌脸都肿了竟然一声也不吭。   地上寒气重,沈芙蓉忙调出内功来护体,感到身体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这才舒服了些,秋意打了一会也累了,便停下来休息,嘴上却是不饶人,一直指桑骂槐的冲着碧波骂,碧波也不说话,任其喊骂。   本想给皇后请个早安如今却是不能了,天色渐好,来往的各宫人都多了,众人见此有的表示同情,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淡漠连看一眼都不会,这时一双竹叶绣花鞋映入眼帘,有人阴阳怪气的道,“呦,这不是皇上刚封的姮贵人吗?瞧瞧这满身狼狈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第二十四章      沈芙蓉抬头看到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穿着火红的外袍,火红的束腰裙,连鞋子都是同样的颜色,看起来像火鸡,不觉有些好笑,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蛋全被这身行头毁了,此人正是钱若宜,沈婉容的表妹。   而那双绣花鞋的主人则不是她,却是沈婉容,她着了妃色狐狸毛镶边的披风,将整个身子裹在里头,只露出那张温婉脸人的脸,不得不说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只是跟沈芙蓉一比竟成了小家子气。   “姐姐大冷天的跪在这里,莫不是得罪了哪位娘娘?沈婉容一脸关切的问道,眸子里却藏着讥讽,心里恨不得给惩治沈芙蓉那位娘娘烧三柱高香才好。   沈芙蓉不搭理她身后的秋意却勤快的说道:“姮贵人嚣张跋扈,冲撞了我家华嫔娘娘不说,见了娘娘也不行礼,当真是可恨!也不知道她的规矩是哪家人教的,教出这种女儿来真是让人丢脸!”   这话带满了轻蔑,连带着沈家都骂上了,沈芙蓉真是觉得这个宫女无可救药了,一旁的碧波突然抬起头,“我家贵人怎样也不是你一个小小宫女可以编排的,宫中地位尊卑最是严谨,我家小主为贵人,别说教训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就是教训个常在也是绰绰有余的!”   照着华嫔的原话反击了回去,孙嬷嬷找的宫女还真是厉害,性子都像她,沈芙蓉恶趣味的想想,她能这般护着自己,倒是难为她了,且在看看。清环却感激的瞧了碧波一眼,她没这些心眼子,虽有点小聪明,可嘴笨,不似碧波这般,说话就像连珠炮,三轰两轰的让人反击不得。   沈婉容听着脸色沉了沉,她不正是封了常在的位份吗?别人都是先宠幸再封位份,可她却被皇上一道常在的圣旨就打发了,她自问名满京城,若是没有沈芙蓉这贵人的位子就是她的,可是如今她却使了妖术迷惑了皇上,沈婉容恨死她了,在她眼中沈芙蓉以前是貌若无盐如今却美若天仙这不是妖术是什么?   “我这大姐以前在府中就是这般模样,长久的管教也不见悔改,所以父亲母亲也就丢之任之,家中本是不赞同她入宫,谁知大姐姐却……”沈婉容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对跪在沈芙蓉面前道,“姐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家里人是最疼爱你的,何苦你就看不清!”她用帕子掩着脸竟哭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像沈芙蓉犯了什么大罪过一样。   原本沈芙蓉这两日得宠的风头够盛,宫中妒恨的人众多,尤其是未被宠幸的秀女,自持美貌比她强百倍,如今却遭了皇上的圣旨就决定了位份更是讲她恨得牙根痒痒,纷纷停下看热闹,连皇后娘娘的晨昏定省都没有吸引力了。   首先火鸡一样的钱若宜笑了,她挑了眉毛,“这事听着也有意思,没想到姮贵人竟将名利看得如此重要,天天扮的哭丧一样难得就该是副赎罪的模样!她瞧了沈婉容一眼,见她方才还楚楚可怜这会却脸色铁青,得意的冷哼一声,又貌似无意的甩甩帕子却刚好甩在沈芙蓉脸上。   在她心中,女人装可怜故意穿着素净的衣裳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最可恨,既然都是为了取悦男人为何不好好地装扮,穿些艳丽的,这般弄虚作假是她最为不耻的,偏偏还有效,所以她才会这般恼恨!   沈芙蓉一再隐忍,坐山观虎斗,不是她不生气,而是这些人的位份她都不知,不敢贸然顶撞,况且皇后对她虎视眈眈,若是被抓住把柄定然会治罪,与其冒险行事倒不如忍一时风平浪静,这些人的嘴脸她都会一一记在心中,将来十倍讨回来。   周围几个一听沈婉容的话,一时之间窃窃私语,她们当中有的封为答应,有的为才人,却没有沈芙蓉这样高的位份,所以不敢贸然上前嘲笑。   沈婉容扭扭帕子陷在钱若宜的话中,骂她打扮的哭丧,总有一天她要让钱若宜跪着求她!沈芙蓉却不愿放过这样好的机会,沈婉容不顾沈家的名声诋毁她,沈芙蓉却不能,一方面家族的势力很重要,她得慢慢收复,另一方面皇上若是知道还不定在心里怎么想,主要给人落下话柄那就不妙了。她反握住沈婉容手丝毫不生气,反而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天气凉妹妹快起吧,这身素净的衣裳在宫中未免也不太合适,妹妹下回还是穿些艳丽点的吧!”   一语戳中她的刺,这话不可谓不犀利,至少对沈婉容这般自负的人来说,她起身便有侍女过去扫了扫身上的灰尘,似乎失了要看好戏的念头。   “你们一个个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跑到这里做什么!”沈芙蓉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是柔贵妃身旁的春景姑姑,后面跟着柔贵妃的轿撵,众人纷纷低声见礼。   梦露挥手抬轿撵的太监们叫停,上前为柔贵妃掀开团锦云色帘子,柔贵妃那张娇媚的脸露出来厉声道,“这是怎么了都堵在这?!”她看了眼地上跪的沈芙蓉微微征楞,想来是惊讶的,梦露便扶了她下来,又道,“娘娘问你们话呢!还不赶紧回!”   她穿着赤金的短褙子,上头绣了绽放的牡丹,配着杏黄色束腰裙,带了镶红宝石的东珠,华丽又高贵,众人都行着礼没得吩咐并不敢起,她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挨个瞧了瞧。   “回贵妃娘娘,奴婢关雎宫宫女来说!”碧波虽肿着一张嘴却丝毫不影响,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字不差的说给了柔贵妃听,听了会柔贵妃的脸上竟待了笑。   这会时辰已经到了,沈婉容她们不敢耽搁皇后娘娘的晨昏定省,只盼望柔贵妃能快些免了礼让她们去永福宫,可却迟迟不见动静,柔贵妃站在那气定神闲的听着碧波讲述事情的经过。   秋意低着头,虽然她家主子被沈芙蓉的宫女告了状,可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似乎还有些兴奋,一句话都没有替华嫔辩驳。   “瞧瞧这可怜见的,嘴都肿成了这番模样,真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柔贵妃摇摇头皱眉又说,“姮贵人也不要跟华嫔一般见识了,她不守规矩是她的错,你且起来吧,甭跪着了,等会进了永福宫若真如华嫔所说皇后娘娘会怪罪于你,你也不用怕,尽管将事实道来就是!”   “婢妾谢贵妃娘娘恩典!”沈芙蓉主仆三人恭敬的朝着柔贵妃行了礼,便起身了,却听得春景一旁说,“华嫔那样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是为难贵人了,这知道的人以为她年纪小,从小便娇生惯养如今这般也是情有可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没有家教呢!”   沈芙蓉皱皱眉毛,华嫔不是她现在可以议论的起的,她不敢接这话,送赏赐那天她就觉得皇后隐隐与柔贵妃不对付,如今看来好像是真的,如果没猜错,华嫔是皇后的人,所以也是柔贵妃的敌人,这才是柔贵妃解救她的原因。   柔贵妃不提请安的事众人自然不敢提,沈芙蓉觉得她是故意的,春景借机又对柔贵妃说了几句贴心的话,柔贵妃笑着瞧瞧众人突然道,“本宫光顾着姮贵人的事了,竟也忘了你们在这跪着,都起吧,还要给皇后娘娘问安呢!”大有深意的看沈芙蓉一眼由春景扶着上了轿撵。   沈婉容几个人风一般的朝永福宫走去,沈芙蓉看了看柔贵妃的轿撵也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挪脚,这样好的机会柔贵妃怎么会放过,她当然不希望沈芙蓉还能若无其事的去问安,沈芙蓉就如了她的意,要清环与碧波一人一边扶着她慢慢朝永福宫走。   永福宫是除皇上的乾坤宫修缮最好的一座宫殿,连顶上的琉璃瓦都是最好的,这座宫殿以前是太后居住的,后来皇上登基便让皇后住在了这里,太后搬去了永寿宫,据说皇后当初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度成为凤朝的个例。   步入内厅便有一众嫔妃早已入好坐,皇后坐在凤位上身着明黄九头祥云鳯袍,带着鎏金凤冠,一双同皇上一样美丽的丹凤眼,眼角微弯,朱砂点唇正朝着一众妃嫔笑的和善,待看到沈芙蓉时眼色变了几变。   沈芙蓉上前恭敬请了安却听柔贵妃说,“皇后娘娘,臣妾没说错吧,看看姮贵人这幅娇弱的模样,再看看沈常在那副楚楚动人的面孔,姐妹俩都如此温婉,怕是做不出冲撞那等事来的!”柔贵妃居上座悠闲的倚在一侧,漫不经心道。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嫔妾做主啊!真的是她无理在先冲撞了嫔妾,嫔妾这才……这才想要教训她一顿!”华嫔气急的为自己开脱。   柔贵妃斜眼看了一下冷哼,“我说华嫔这个性子也该改改了,皇后娘娘还没许你说话你倒是急切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压根没把皇后放在眼里呢!”   众人各自坐在位置上低头不语,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被搅和进去,皇后与柔贵妃华嫔都不是好惹的主,别看华嫔只封了嫔位,她家可是世代将门,军功赫赫,又忠于皇上,进宫得了宠幸第二天便被封了嫔位,妃位更是指日可待,若家族再有军功封个贵妃也是可的。   这也是柔贵妃不敢妄动她的原因,也是皇后要极力拉拢的原因。   ☆、第 二十五章      “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的可不是本嫔。怕是另有其人!”华嫔冷笑不甘示弱的道。   皇后心里虽动气脸色却是无异常,表面功夫极好,她听得两位嫔妃这番唇枪舌战忽的拿起茶碗狠狠摔在地上,“啪”的一声茶碗撕裂,滚烫的茶水不可避免的溅在沈芙蓉身上,手背火辣辣的疼,沈芙蓉皱眉这是顺带着警告她吗?   “你们个个少说几句吧!如今丽婕妤有了三个月身孕都有规有矩的坐在这里问安,你们就算不顾念着宫里的规矩总得顾念着她的身子,个个牙尖嘴利,把皇上伺候好了才是真本事!”皇后一番话似把柔贵妃与华嫔不守规矩的罪名落实下来,又口口声声为皇上、丽婕妤着想,沈芙蓉看来皇后三言两句就把丽婕妤催上了刀尖,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角落里传出一声怯懦的声音,“皇后娘娘不必在意婢妾,婢妾安好,皇后娘娘切勿为了婢妾一人迁怒两位姐姐。”丽婕妤是位兔子般乖巧的人儿,一边说着还瞪着无辜的眼睛朝柔贵妃以及华嫔看来看去,她样貌可爱,甚是惹人垂怜,她能怀上子嗣也是情理之中,一个小门户出身又没有心机,是皇家传宗接代的最好人选。   这话皇后就有些过意去了,丽婕妤这是明白着驳她的脸!柔贵妃又笑着出来打圆场了,“皇后娘娘可别动气了,说起来这根源还是华嫔,娘娘决定怎么处置呢?若是不给个说法怎么行,还有众位没有册封的新姐妹早晚也会来给皇后娘娘问安的!”   要她立威吗?管的真是宽,皇后和颜笑笑,并不答话,反而问沈芙蓉,“姮贵人你可知罪?”   沈芙蓉心下一惊忙跪倒在地,“婢妾不该晚了皇后娘娘的定省,婢妾知罪!”   “当时你说华嫔先冲撞了你,可有宫人看见?”   “回娘娘,并无。”沈芙蓉实话实说。   皇后又笑了笑语气格外柔和,“梦露快把姮贵人扶起来把,别把皇上的新宠给吓着了,今个儿早上李公公亲自过来传话,说上次赏你那个玉枕被皇上拿去弄坏了,可见真是疼你到心坎的!”   梦露上前将沈芙蓉扶起来又冲华嫔几人道,“可不是呢,娘娘也说了,一个玉枕而已,赏了姮贵人就是贵人的东西,就是贵人弄坏,也是不打紧的!”说着要亲自把沈芙蓉扶上座位,沈芙蓉哪敢用她,慌忙入座。   皇上的抬举让人惊讶,沈芙蓉没想到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众人心怀鬼胎,沈芙蓉再次觉得被皇后算计了,尤其是沈婉容一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太渗人。她还不知道皇后为这事气的差点要杀了自己,幸好梦露劝说从长计议。   殿内香气萦绕,颤木金石桌上的小巧玲珑香鼎正在徐徐散发香味,沈芙蓉闻见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说不清那是什么总感觉有些熟悉,待回去查查秘籍,宫中非人手段太多了,必须谨慎才行。   柔贵妃的脸色自然是不好,她没想到皇后如此偏袒华嫔,这事竟也不问一句就马虎过去,心中越发心惊,这是不是表示皇上也动不了华嫔呢?如果是这样那还得了,这后宫岂不是要给皇后坐稳?   她自问也是将门出身,比皇后那等文官人家强百倍不止,可是比起华嫔来就略有不足,她家中只有一个长兄尚在任职,而华嫔家却是有三个手握兵权的,这点皇后也得认。   最得意的莫过华嫔,她虽然跋扈可不蠢,她知道她在皇上心目中是个什么地位,不过也想用真情笼络住皇上的心,路漫漫其修远兮,这事得慢慢来。   在场的除去皇后、柔贵妃、华嫔、沈芙蓉几人,还有的只是最低位份,能得请安的特例只因为后宫位份多悬空,皇上自来不好近女色,也只有登基才选秀,沈芙蓉觉着不出多久,这宫中就要有一番新变化,后宫的位置若不塞满太后可就有文章做了,当然也许皇上不知道太后非他生母,不过看起来那样睿智的人沈芙蓉又觉着不大可能。   而且傅静初她们还未被册封呢,皇上的想法真是奇特,让人猜不透,想想又把这事搁一边了,却听得皇后挥挥手,“今日就到这里散了吧,本宫也该去问太后安了!”   众人又纷纷起身行礼道,“臣妾告退!这才离开。   到门口时华嫔装作不经意的狠狠朝沈芙蓉撞去,柔贵妃眼疾手快不动声色的往沈芙蓉身前挪了挪只听得“哎呦”一声,柔贵妃那娇吟的声音使人酥麻入骨,沈芙蓉眼睁睁看着她倒在地下根本来不及反应,华嫔自己也是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春景惊呼一声,“娘娘!”便去扶柔贵妃,众人也不敢离开,反应敏捷的人都一块帮着七手八脚的去扶,沈芙蓉也在其中,虽然也猜到柔贵妃这是苦肉计,心里还是为这事感谢她,也不介意帮她一把,柔贵妃被扶起来却自个儿站不起了,沈芙蓉一捏大腿眼泪掉下来。   “华嫔娘娘,若是婢妾也就罢了,一条贱命您想罚跪就罚跪,想污蔑就污蔑,可是贵妃娘娘千金之体怎是你我可动的?娘娘只是为婢妾做了一回主,这就遭了你的恨,你竟然明目张胆的去推娘娘,你居心何在!”   华嫔自己也楞了神,她不是装的,刚才的确是有人推了她,她瞧了眼还以为撞到的是沈芙蓉就毫不在意的撞了上去,谁知道就变成了柔贵妃,这事她虽不明白却也知道要是撇不干净就是大罪,虽然家族保着她,可犯错的次数多了也难保有一日就兜不住,她虽然欺负宫嫔可大事上却不会如此的。   柔贵妃娇弱的倒在春景身上,指着华嫔有气无力道,“华妹妹,本宫知你速来性格如此,可你今个儿是不是过分了!”春景看着柔贵妃的模样哭哭啼啼一通,在一旁附和,“娘娘好歹居位贵妃,如今却被一个小小嫔位欺负成这样子!”   “罢了,华嫔你自个儿回去反省吧!姮贵人也别难过了,回你的关雎宫带着别出来就是!”柔贵妃讽刺的语气倒像对自己说的,又吩咐春景,“我们也会永春宫带着别出来了,怕是下次本宫的命都没了!”说罢春景将柔贵妃扶上八宝玉玲珑的轿撵让人抬着走了,沈芙蓉见事情已经这样,明天就有分晓,多留没意思,也离开了。   众人都散唯独华嫔还在想方才的事,又见身旁的秋意正唯唯诺诺的看着上去就是一巴掌,“贱人!方才你的忠心呢!你不是在姮贵人面前很有能耐吗?这会怎么就焉儿了!”   秋意见华嫔打红了眼慌忙跪地磕头求饶,往日那张扬的嘴脸全然不见。   华嫔紧握双拳,咬牙切齿自语,“有人摧了本嫔……”想了会厉色一闪呵斥,“是你?你摧了本嫔?你是谁的奸细?你若不说我便打死你去喂狗!”   秋意捂着脸哭的可怜,吓得魂不附体,磕头更使劲,“不是奴婢,奴婢没有啊,娘娘明鉴!”   殿内的梦露皱着眉头走出来看了跪在地上哭的凄惨的秋意又看了华嫔一眼,“娘娘教训下人哪有在殿门口的道理,也幸好是皇后娘娘这儿,若是其他地方说不得又要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   华嫔听话点头,“姑姑说的是,我是气急了才会如此,方才的事姑姑不知道,有人要陷害于我,可否让我见皇后娘娘一面?”   梦露道,“请进吧,皇后娘娘在里头选朝宴的衣饰呢,你正好给皇后娘娘长长眼。”   华嫔眼中一亮带了笑脸,“说起衣饰我正有个宝贝要献给娘娘呢!”   沈芙蓉走时特地挑了人烟鲜少的道走,主要怕人杂又惹出什么幺蛾子来,一路上除了侍卫极少看到宫人,主要碧波识路所以沈芙蓉才会放心。   望着灰色的宫墙,不得不说这里是个牢笼,只是一个清早清环就被吓的变了个性格,走出很久也不见她说一句话,沈芙蓉倒是没什么多大触感,她是死过一回的人,想起碧波还为她受了伤便道,“回去我给你拿活血清淤膏来擦,很快就会消肿的,你不要担心。”   碧波不好意思的笑笑慌忙道谢。   清环抬起头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道,“小姐宫里好可怕……”后面的话便顿住,她也意识到就算再可怕沈芙蓉也不回去沈府了,她现在是皇上的女人,天子妃嫔,岂容有他?   “嘘……”沈芙蓉一下子抓住两人的手轻声道,“不要说话,这个地方千万不能说话,慢慢走过去。”   两人互相望一眼对沈芙蓉这番举动感到莫名的同时也感到畏惧,她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下一秒却听到隐约有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极其悲凉,还带着哀怨,不由得想起鬼神之说。   清环胆子小,缩在碧波身旁抖成筛子,碧波则紧握住她的手,主仆三人快速往前走,很奇怪,明明两边都是厚厚的城墙为何会有哭声传来?   ☆、第二十六章      晚膳时关雎宫里来了个太监,正是那日负责甄选的徐公公,沈芙蓉出去叫了清环给他上茶怎料他却推诿道,“这茶还是不喝了,咱家是奉太后口谕来请姮贵人到永寿宫走一趟。   沈芙蓉皱眉,难不成太后要对付她?也太夸张了吧,她不过一个小小贵人,进宫才几天,想想觉得不大可能,又怕拖拖拉拉被徐公公不喜向太后告了状,立即就答应下来,她也不怕,太后与皇上早些年的事情她都知道,再说这事也不是她能拒绝的。   一路上为了小心起见她还是问了句,可徐公公的嘴真真比那宫门把守的紧,问不出来只好作罢。   其实永寿宫也没比永福宫差哪去,黄瓦朱墙,好嘛,这里的瓦又比永福宫高了一个档次,雕花窗棂,古色古香,沈芙蓉心里又改变了想法,这里比皇后的永福宫大概要好些吧,谁知进了内殿却不是这么回事了,地面用普通的青石铺了,内里布置简单虽不似皇后那里奢华到底是大气,沈芙蓉有些无聊的自嘲,干嘛她要拿来比较,这事貌似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徐公公在前头引着,因是晚膳时间,众多宫女进进出出的忙碌,沈芙蓉来时她们正在上菜,偌大的朱红沉木桌上坐着太后与皇上。   沈芙蓉慌忙低下头恭敬的问了安,心里头不住琢磨太后的用意,在皇上吃饭时把她招来总不是要把她送到皇上床上吧?沈芙蓉与太后无亲无故的她哪会那么好心要提携自己,再说,还有个温茜苒在后头眼巴巴的等着呢,太后可是镇关大将军的妹妹,听词就给力,甭说其他了。   “民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娇娇的话语响在耳边哄的人直发晕,沈芙蓉都起流量一身鸡皮疙瘩,真是不得了,她偷偷瞧了一眼发现是个眉眼细致的美人儿,不用想了,这定然就是太后的亲侄女温茜苒了。   太后慈爱的道,“苒儿,快到哀家身旁来坐,这里也没外人。”   温茜苒娇嗔的瞧了皇上一眼又优雅的朝太后说,“以往姑妈不在府中,苒儿也未进过一天的孝道,现下就让苒儿伺候您和皇上用膳吧,姑妈可不要嫌弃苒儿愚钝才好!”   太后一听这话心里那叫一个舒畅,还是自家女儿好,贴心又懂事,她就是搞不懂皇上为什么要宠幸那个沈芙蓉,虽说出身也算名门,到底比不上将门家的,凤朝谁不知道皇家最大将门第二,这皇上肯定被她使了妖术迷惑了,太后跟沈婉容倒是想到了一处。   永寿宫的万华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老人,瞧着自个儿主子心情好手一挥让宫女们端上了主菜,待要上前服饰太后用膳时却被温茜苒抢了先,她只好放下筷子说了几句表小姐真有心之类的话退到一旁,谁知太后却道,“皇帝这些时日政务繁忙,身旁正需要个温柔可人儿的伺候,你去伺候着用膳吧,哀家这里有姮贵人呢!”说这话时语气就变的锋利不少。   沈芙蓉一听叫自己赶紧上前去,不成想跪地太久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亏万华姑姑是个善心的,从旁扶了一把,这下太后又有话说了,“哀家不过是一时高兴忘了免姮贵人的礼,姮贵人这一小会就站不起来了,看起来可要比哀家这个太后还娇贵哟!”   皇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不仅不说话,自刚才沈芙蓉看他到现在似乎连动也没动一下,眉目如画,霸气亦然,看的温茜苒一颗心都快跳出来,她深深觉着这世上找不出比皇上更俊的人了,不禁持着银筷凑的更近些,娇糯道,“皇上您尝尝这个这福字瓜烧里脊,最是味道好的呢!说着将其挾到盘中。   那声音真是……简直不能接受,道行比柔贵妃还高,她摇摇头撇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思想,郝色朝太后告声罪,开始认真对待,她记得太后爱吃甜食,但是年岁大了吃甜食怕是不合适,就将红烧熊掌舀了一块道,“太后您多用些熊掌,这道菜虽清淡却有益气补血、祛湿气,防病延年之效。”   太后本想找个茬子整治沈芙蓉一顿,却听得“防病延年”四个字顿时原本想法不翼而飞,好奇的问道,“可是真?”谁都想多活几年,尤其是太后,位高权重,最看重的便是这条命。   沈芙蓉淡笑,道,“若是加入鸡鸭与海米一同便更好,婢妾不是厨子所以看不得这里头的东西,不过海米是没有的。”   她笑容虽柔和却比窗外的阳光更明媚三分,眉眼低垂似水柔媚,不是说女人温柔便称得上温柔似水,真的温柔似水时心中是毫无杂念的,就像沈芙蓉现在这般要没有杂念的讨好太后,让自己过得舒心,但是此刻的心中却没有恶念。   皇上怔怔看了眼,冷言打趣,“姮贵人懂得还挺多,看来竟是个宝贝,朕以前没有发现,现在发现也不晚吧?”   这话沈芙蓉想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总觉得里面有恼怒,心下一震慌忙告罪,“婢妾只是会些药膳,不登大雅之堂,还望皇上太后恕罪。”   咦?皇上今天怎么转了性子?看来他外头传言她得宠的事也不尽然嘛,太后心中这么一想对沈芙蓉的印象似有改观,皇上不宠的人对她也就没威胁,她心中松口气道,“不过一道菜,皇上别再吓着她,瞧瞧这可怜的。”说着慈祥的拍拍沈芙蓉手背以示安慰,又吩咐发呆的温茜苒赶紧伺候好皇上。   一顿饭有三十六道菜,尽然这是皇上节省后的份额,他再如何勤俭毕竟皇家的体面得要。   沈芙蓉的伺候让太后倍感舒心,甚至觉得有超过万华姑姑的水准了,一顿饭后宫人撤下菜,几人又移步隔壁的偏殿,太后坐在榻上万华姑姑给她递上一杯温茶水,她用白底青花的茶盖轻轻刮刮上头的茶沫道,“皇上今晚可想好翻谁的牌子了?”   原来正戏在这里呢,太后巴巴将他请过来不过是要自己宠幸温茜苒,皇上依旧万年冰山脸孔,反问,“依母后只见呢?”   温茜苒听得太后问皇上时脸色早已晕上红霞,这是她的心愿啊,想必这事有太后出面是妥妥稳当的,想到这里心中有些窃喜。   “哀家看苒儿就很好,大方知礼,温婉可人,皇帝政务繁忙正需要这样的人儿在身旁照顾着。”太后脸色有些不愉,这么明显的是,他接了温茜苒如了自己的意不就成了,偏要她说的这么明显这是什么意思!她也豁出去了,孝字多大过天,她不信皇上还能违背她不成?   想了想把姮贵人叫过来就是要她知道这后宫谁说了算,别以为皇上宠了两天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主要还有为温茜苒立威的含义,毕竟新宠之中有危险的暂时也就沈芙蓉一个。   其实太后可是想多了,沈芙蓉只是有了两次宠幸,她在这宫里不过一棵小草,一阵大风就能把她吹断,还谈什么不知自己姓啥的事呢?只不过太后是被皇后打击到了,当初皇后也是颗小草来着,她虽不喜却觉得只是个妃子而已,还不配自己掏心费力的打压,结果呢,一夜之间成了皇后这颗大树,打了自己个措手不及,由此她悟出一个道理,凡是要防患于未然,于是沈芙蓉就站在了这里。   “姮贵人,你说呢?”太后放下茶碗一双凤目定定看着她。   沈芙蓉如何敢说?她有权利决定皇上宠谁吗?并没有。可太后的意思像是要沈芙蓉开口赞同她,沈芙蓉虽然不想得罪太后可想起皇上那夜说的话,便低头垂目的恭顺道,“婢妾不敢做皇上的主,温小姐虽好,可皇上喜欢才是重要,婢妾既入宫服侍皇上便应事事以皇上为先,皇上喜欢婢妾就喜欢。”   明着听模棱两可的话,在太后看来就是违逆她,沈芙蓉口口声声以皇上为先她也不好出口反驳,更不好发作,冷冷看她一眼又把皮球踢给了皇上,“皇上以为呢!”   “朕也觉得温小姐可人儿,今晚便是她来侍候吧,还要多谢母后将这样的妙人儿送给朕,朕定会好好宠幸她!”一向不多话的皇上此时说了这许多话已是不容易,且说的极为舒心,太后又有了笑脸,“皇上这样客气做什么,你是哀家孩儿,自然哀家眼中你的舒心是第一。”太后心情好难得对皇上拍了个马屁。   可皇上没心思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便双手一拱道,“想必母后也累了,天色已晚儿臣与姮贵人先告退了,母后好生歇息。”太后见事情成了也不再拦,至于姮贵人有很多时间整治也不差这一时,点头允了。   沈芙蓉明白这是皇上拉了她一把,赶紧行礼告退。   外头已是朗朗星空,这个季节天气已经转凉了,沈芙蓉出来时便看到清环在廊下东张西望,就连受伤的碧波也来了,心下感动,上前与皇上说过后就找了她们去。清环两人一见她都担心的紧,有看她毫发无伤便放心了,清环偷偷在沈芙蓉耳中说道,“奴婢与碧波来时路上看到了丽婕妤和她的丫鬟碧玺在哭墙那院子里吵架呢!”   沈芙蓉心下一惊,莫不是为了那件事?这个叫做碧玺的女子竟敢跟自己主子吵架,她不想活了不成?   ☆、第二十七章      思绪之间猛地回头眺望,发现皇上早已乘坐龙撵回了乾清宫,暗暗放下心来道清环,“以后这等事就不要在外头说了,尤其是永寿宫门前!”   清环委屈的撇撇嘴,是她要打小报告太心急了所以才会如此。   这次主仆三人可不敢再走上次哭墙那条路,现在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本来是想避开是非,倒是无意之中知道了更多是非,天色渐晚三人快步行直关雎宫,进入内殿桂嬷嬷帮她脱下外袍,问,“小主可要用膳?”   说起来沈芙蓉真饿了,到永寿宫太后那老巫婆干脆把她膳食都给掐了,真是气死她也,宫里的女人无论年纪大小都心狠手辣,没一个好的!   在一肚子怨愤下用完了晚膳,清环打了玫瑰汁水来给她熟悉,望着铜镜中入如雪似玉的肌肤,心中升起一阵感慨,她现在也不是沈府那个只被人所欺的大小姐了,她现在是贵人,一步错可能命休矣,想想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也没有别的退路。   洗漱完沈芙蓉又让清环去将她制的六月雪牛乳香脂拿来敷上脸这才歪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一旁默不作声的碧波极为有眼色的上来拾起布锤跪在榻前替她来捶腿,沈芙蓉舒坦的瞧她一眼,闭上眼睛竟睡着了。   外头乌云遮星,大风突起,不多一会就下起雨,小雨由小转大,噼里啪啦的打在朱窗上,一道天雷响过震惊天际,沈芙蓉刹时被惊醒,起身一看桂嬷嬷正在榻根下坐个绣墩正在做活计,绣的是八宝春,碧波已经被换成了清环,正在内殿提沈芙蓉整理锦被。   桂嬷嬷正在掐线,一副八宝春绣好,上头有八种春天的花儿,桃花、杜鹃、牡丹……每种花都用一撮银线锁边,上头绣了几只翩然欲飞的蝴蝶,最妙的是天边那朵白云,温软连绵,好似真的,沈芙蓉赞,“嬷嬷好绣工。”   “贵人谬赞了,这等拙劣不登大雅,只不过咱们外殿冲门墙太空了,我心思挂副绣图也好张张朝气,那些珍贵的画儿总是怕丢,到时候若是有事贵人怕又说不清了。”桂嬷嬷一脸慈和的道。   也是,这殿这样大,明日倒腾出个书房来转看书也不多,宫内漫漫长夜可有的打发呢!这样想着外头传来一阵响铃声儿,沈芙蓉想着该是温茜苒坐着金鸾车正往春露殿去吧?   桂嬷嬷转眼一想怕沈芙蓉心中不得劲,劝慰,“宫中宠幸向来如此,帝王家总要顾虑各宫身后的势力,贵人不必放在心上!”   沈芙蓉笑笑,“嬷嬷多虑,看这样大的雨,外头那位怕是要倒霉了。”   还真让沈芙蓉猜对了,噼里啪啦的雨将温茜苒淋了个透心凉,这样倒霉的天气,偏偏太后为了顾及温茜苒的颜面要金鸾车到永寿宫去接,这一来一回真心费工夫不说,关键从永寿宫没走过久便下起雨来,众人也未带雨具,李德全直喊晦气,去别宫借了把伞给温茜苒撑着,这才继续走。   一夜无话,第二早雨还没有停的架势,沈芙蓉被清环叫醒去永福宫定省。   梳洗一番沈芙蓉带着清环与碧波出门去了,为防止发生上次那种状况,沈芙蓉这次分外小心,狭窄的街道与拐角处碧波总是为她查看一番,搞得沈芙蓉有些哭笑不得,行直玄音阁若隐若无的传来几声言语。   “华嫔够嚣张的,就连温婕妤也不放在眼里,她可是太后的侄女!”   “太后的侄女又怎么样?照样只是封了婕妤,又不是妃,华嫔怎会放在眼里?”   难不成是华嫔给温茜苒什么下马威不成?这样想着越发有兴致,窝里斗可真不错,沈芙蓉待要听些什么那两人却已进了内殿,莲步袅袅她也跟了上去。   殿内今天已换了摆设,凤座后的屏风换成了汉白玉镶金雕美人儿的,四位美人儿均是绝代风华,倾国倾城,若不是都瘦如杨柳沈芙蓉还以为这个时空也有四大美人儿呢!   以往沈芙蓉的老位置已被刚晋升的温婕妤占去,沈芙蓉行过礼找了她下首位置坐下,这会还早,所以只有华嫔、温婕妤、沈芙蓉、还有一位徐常在与刘答应,皇后娘娘还在里头梳洗,沈芙蓉坐在玫瑰椅上只管眼观鼻,鼻观心,规矩的很。   “温婕妤似乎昨夜没休息好,本嫔那里有只皇上赏的千年人参,要不要本嫔赠了你拿回去养养?”华嫔笑着开口,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华嫔转了性子,实则话中有话。   温茜苒铁青着脸,原本憔悴的面孔此时灰白的骇人,华嫔的话让她一阵气急,开口就是一阵咳声,“后宫都知华嫔姐姐性子,我若要了姐姐的东西,只怕姐姐心里也不高兴!”   “你……!”华嫔甩了帕子,温茜苒竟敢说她小气,华嫔当然不是真心要给她千年人参,那样珍贵的东西她怎会轻易赠人,没想到温茜苒这个贱人毫不避讳的就这样讲出来了,锋利的眼睛在沈芙蓉三人身上徘徊,见没人敢取笑她,这才稍微平静些,“本嫔好心你当驴肝!罢了,妹妹也无侍候皇上功劳,自然受之有愧!”   这话一出众人都知道了,原来皇上昨夜没宠幸温茜苒!这可是个劲爆的消息,好好机会就这样没了,温茜苒大概会懊悔死,恰好皇后踩着如意七彩凤绣鞋出来,听这话只是微微皱眉,脸色丝毫没有嘲笑与幸灾乐祸,反而开口,“昨夜无故下了场雨,温婕妤受寒病倒也是情理之中,本宫派郑院判去给你瞧瞧,开些药,养好了身子,有的是机会,没得为了这点小事就不顾自己身子,倒让人笑话!”   梦露又给皇后递了杯温热适中的龙尖茉莉茶笑的友好,也道,“温婕妤就不必担心了,皇后娘娘一早就吩咐了郑院判,等会子先为娘娘请过平安脉就去婕妤的珲春苑。”   温茜苒虽不明白皇后此举但还是起身谢了恩,其实也没明白不明白的,想她一国之母若是连点场面功夫都做不了,那这个位子可真是做到头了。   华嫔开始微微惊讶,转而想明白了,也跟着附和起来,众人说了句:皇后娘娘慈爱,臣妾等不胜荣幸的话,紧接着柔贵妃与沈婉容等人到了。   待门外唱声一过,进来的并不是柔贵妃,而是她的心腹丫鬟春露,春露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俩眼肿如核桃,“皇后娘娘,求您救救我家贵妃娘娘吧!”不由分说的朝地下个头,声音大如敲锣打鼓,只一个头便磕出血来。   皇后心中吓一跳,面上使自己稳定,主要因为她与柔贵妃为敌多年从未看过她使苦肉计,可见今天这事要么是真的,要么就是一记狠招,如论是哪个既然桶到了她跟前就有一番周折了,有可能还是个陷阱,脑海中思绪万千,问,“你这丫头慌张什么!柔贵妃怎么了,快细细说来!”   春景抬手用袖子一抹眼泪,哽咽道,“昨天贵妃娘娘来请过安出殿门口时被华嫔娘娘狠狠推了一把,回去时只是感觉有些腰痛,其他也没什么,便让奴婢给她揉了一会子请了胡太医拿了太医院的跌打膏油抹,可是夜里却疼得不行了,娘娘想着不过是轻伤惊着别人不好,尤其是皇后娘娘还在静修中,便忍了一夜痛的未睡,今早上奴婢请了胡太医去看,可是太医却说,却说……”   “说什么!”皇后未曾开口,华嫔却急急的问道!皇后瞪华嫔一眼,华嫔自知失礼,便理亏的低下头,可握住帕子的手一直在抖,可见也是害怕的紧。   “说娘娘是骨头断裂,属内伤,他本就不擅长这种伤,能看出已是实属不易,还需要司马院判亲自诊脉才行,拖得久了只怕娘娘双腿废了也是有的!求皇后娘娘救救贵妃娘娘吧!”春景说完哇哇大哭,不要命似的磕头。   沈芙蓉觉着事情不大对,她也不明白骨头断裂对于古代来说是个什么程度的病症,难道真的很严重要司马院判来才行?   华嫔早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她狠狠地掐着自己,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情,是谁推了她?她只记得身后有股力量将她往前推,似乎是男人力量,力道很大,可是后宫哪有男人,除了太监侍卫,且当时在永福宫殿门口的也没有别人,那这个人只能是个女人,力气大的女人,但她又去哪里找?   一时之间六神无主,便跪下厉声道,“禀告皇后娘娘,嫔妾昨天也是不小心撞到了柔贵妃,并不是故意,嫔妾也没有大力,怎会让贵妃娘娘骨头断裂?望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也觉得事情不对,可她又找不出来,况且华嫔是她手中的利器,杀人放火的好手,她才用了没多久,并不想放弃,自然是能保则保,便开口,“行了,华嫔你也别跪着了,事情还不知到底怎样,你先起吧……”   话未说完春景哭吼,“皇后娘娘明鉴,昨天姮贵人也在场,您可以问问她!”   沈芙蓉一惊,华嫔与皇后都看向她,空气般的沈婉蓉几人也是如此,自然是都盼着她被拉下水最好无出头之日,今日之事若是她作证了必会得罪华嫔,有可能还有皇后娘娘,沈芙蓉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道,“回禀娘娘,华嫔娘娘因昨日之事对婢妾怀恨在心,她本想推婢妾,却不想凑了巧撞到柔贵妃娘娘身上,婢妾可以作证,婢妾还希望皇后娘娘明鉴!”   ☆、第二十八章      沈芙蓉选择了说实话,后宫依附皇后不是明智选择,在如何这宫中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敌人!   皇后听了厉声道,“此事若是真的本宫自会为柔贵妃做主,以正后宫法纪,如今最要紧的还是选司马太医来为柔贵妃诊脉才是正经!”她又道,“估摸着这回司马院判正在乾清宫等皇上下朝,本宫就亲自跑一趟吧!你们无事先回去,若有心都时常看望柔贵妃些!”待看到华嫔惊慌的眼神,又微微摇摇头以示安慰,就带上梦露与春景匆匆离去。   其实皇后也想知道皇上对华嫔的底限到底在哪里,入宫当天就封了嫔位,离妃位只有一步之遥,旁人不知道,可她知道,性格淡漠的皇帝做到这步已是给了华嫔最大的殊荣,毕竟这宫中还无一妃!   沈芙蓉等人行了礼,也要散去。想起今日还未曾见丽婕妤,想来皇后娘娘走的急切把她忘了。   一旁沈婉容要上前刺几句沈芙蓉,又被浓妆艳抹的钱若宜拉住小声道,“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面装的什么,她日后自有别人收拾,你这破位份人家也得看得起,你自己怎么都不打紧,别连累我!”冷眼轻蔑的瞧瞧沈婉容又瞥眼沈芙蓉扭着身子离开了。   沈婉容恨恨的看着她,跺跺脚悻悻离去。   到永福宫外时,有个身着黄衣衫的小宫女早已在门处等候,见沈芙蓉出来上前拦住行一礼,柔和开口道,“奴婢春眠,永春宫的宫女,柔贵妃娘娘特来请姮贵人前去一叙,还请姮贵人移步永春宫!”   沈芙蓉定定看着她,不知自己该不该去,万一这小宫女所言非实,那她岂不又陷入未知的是非中?谁知道柔贵妃会不会玩一箭双雕这等下三滥的套路!   “我们娘娘说了,姮贵人不必害怕,娘娘是真心相邀,贵人若不信奴婢可拿出贵妃娘娘假不离身的信物来。”说着手中躺了流光溢彩的半块凤玉,沈芙蓉吓了一跳,这不是皇后的官玉吗?怎么有一半在柔贵妃手上!   此玉为皇后宝册与凤印一体,乃协理六宫的信物,原是一块,怎得……   信息量太大,沈芙蓉不得不慢慢消化,眼下这关头去也可,反正她已经被皇后娘娘列入死对头的名单,若她没猜错柔贵妃既然亮出底牌就证明有联盟之意,不然不会这样轻率。   “你们娘娘情况怎样了?”沈芙蓉既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春眠对沈芙蓉这样戒备感到些许不耐烦,但还是回答道,“娘娘骨头断裂,病痛缠身,行动不得,若姮贵人还不信,那奴婢也没法子,只是娘娘有吩咐,姮贵人给个准话儿吧,奴婢也好早点回去伺候娘娘!”   沈芙蓉点点头,“如此我就随你一道去看看你家娘娘!”她一使眼色清环伶俐的回去报信了,这是跟桂嬷嬷说一说总也没有坏处,因着报信之人需得可靠故而选了清环,碧波心中大约也知道,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春眠见此只笑笑直接点破,“姮贵人果然七窍玲珑心,不过贵人放心就是,我家娘娘不是那等无辜害人的小人!”   这等话进耳朵,沈芙蓉也不尴尬,反觉得这春眠有几分真性情,只不知真假,三人一路疾走,很快到了永春宫,也是因为永春宫与永福宫近的缘故。   柔贵妃爱花儿,所以宫殿内廊下摆满了各种花儿,院中还有几种叫不上名来的,据春眠介绍这些都是冬天开放,因着季节没到,一副光秃模样,穿过院中走廊,有一灵台小筑,上无门,几扇大页窗随意开着,放眼一去,里面挂满了各种字画,字是看不清,可画以四季鲜花居多。   没想到柔贵妃还有这爱好!沈芙蓉虽然不懂欣赏字画,可以看就知道这些必定价值不菲,只看那仿佛可以以假乱真就知,心中一时钦佩就赞了句,“想必贵妃娘娘也是才情不俗,且看那画都要呼之欲出了!”   春眠听了抿嘴一笑,放佛沈芙蓉夸她一般,走到正殿前做了个请的姿势,沈芙蓉一踏进去便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确切的说应该是膏药味。不过见春眠还能笑出来,想必柔贵妃是不打紧的,待会进去自己观察一二再说!   这样想着,春眠将她们引入内殿卧室之中,柔贵妃正软软的趴在雕花大梨木床上,帐子也未放,以往娇媚的脸色满是痛苦之色,苍白而无生气,这不像骨肉断裂,反像失血过多,沈芙蓉不动声色的观察,一边屈了身子请安,“柔贵妃娘娘万福!”   过了会柔贵妃睁开眼皮懒懒看她一眼,轻“恩”了声,表示免礼,使了眼色要春眠给沈芙蓉看座,这才张嘴道,“妹妹既然来了,我也不不废话,宫中多凶险人尽皆知,人都道我身居贵妃之位,尊耀无比,妹妹且看我现在这幅样子,为了一个未爬上来的人就需得这样作践自己,还不能如愿,更别说妹妹只是个小小贵人!”   沈芙蓉做在梨木娇花椅中沉思,春眠不动声色的为沈芙蓉端上一杯清茶,又到柔贵妃塌前跪下为其轻揉慢搓。   “我看妹妹这几日对我多顺恭,尤其是皇后娘娘那里,妹妹也不惜为我言语,就知妹妹必定是个聪明的,你对皇后了解不深,不知她是怎样的人,然而我却知道,与她共事需把名叫给她才行,这一点妹妹似乎看得很轻!”柔贵妃说起皇后之时脸上恨意涌现,在沈芙蓉面前也不称本宫了,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难不成华嫔那样的人也会将性命乖乖交入她手?”沈芙蓉觉得以前她真是低估皇后了,若真如柔贵妃所说,那跟她一党嫔妃都是她的死士,这得多可怕!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却怕不要命的!皇后得是怎样的心机,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柔贵妃轻蔑一笑,“皇后怎会那样笨直接去跟人要性命?不过都是些腌臜手段,反正啊,只要与皇后一党,就要乖乖任她拿捏,如何也逃不过的,至少本宫就没看过有谁例外!”感叹了会子,又垂下眼睑继续说,“跟本宫联盟才是你姮贵人最好的选择!你只要牢牢拿住皇上的宠爱,其他人本宫自会收拾,本宫还会答应你帮你毁掉你的一个敌人,你什么时候想好再与本宫说,姮贵人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柔贵妃说的话沈芙蓉也明白,现在的局势的确是这样,所以几次三番沈芙蓉才会不惜得罪皇后说出实情,可任他人宰割也不是沈芙蓉性格,不管这人是谁,想了想沈芙蓉觉得答应可以,但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她开口,“承蒙贵妃娘娘看得起,联盟可以,但娘娘不能干涉婢妾做任何事,婢妾虽是小小贵人人微言轻,可婢妾也有法子自保,并非就是泥菩萨!”   “本宫自不会干涉你自己的事,这个你放心,司马清一会子就来了,你且说过来看望我就罢,这事不严重点皇上那里也不会出手!”说罢她又恢复了软趴趴的模样,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心思却未停过。   沈芙蓉拿起桌上茶盏凑近鼻端闻之,茶香浓郁,深吸一口气道,“贵妃娘娘千金之体就不必操心了,皇后娘娘若不满华嫔便是第一个要对付她!”茶中未发现什么药物,沈芙蓉放心的一饮而尽,满口生香,心想着这茶好则好,就是喝多了腻,也闻不出什么茶香了,要是研制些能清神的茶就好了。   过了会子有个守在宫外头的小宫女急忙跑来说司马清已经在永春宫外了,皇上下了早朝也知道了这件事一起过来了,柔贵妃问那小宫女皇上什么表情,那小宫女回道,皇上看不出来生气,但也不是好脸色。   柔贵妃颓然的拉聋下来,想想也是,皇上那张脸什么时候变过。   沈芙蓉早已经将自己调整,眼圈红红的立在榻前,那双勾人眼睛定定的瞅着柔贵妃,带了心疼与害怕,楚楚怜人,简直完美无缺,连碧波看了都想上去把她家贵人搂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番,更不用说皇上!   若是这话被沈芙蓉听到她定要说:当然了,本贵人日日夜夜对着镜子练习这些表情呢!若是没有效果岂不是对不起那本秘籍还有她的努力吗!   外头沉稳脚步声响起,一行人跟在皇上后头踏步而来,凤天依旧一身明黄九龙戏珠团云纹的朝服,带了朝瀛红玉髓串珠,显得格外霸气冷傲,一双美丽的凤目里头淬的是能将人戳个窟窿的寒冰。   沈芙蓉等人见驾自然规规矩矩的跪地行礼,柔贵妃见状也想从床上爬起来,奈何几次都做了无用功,反而泪眼朦胧的将自己弄得痛苦不堪。   可皇上却没有说让柔贵妃免礼之类的话,他也没有让跪地众人免礼,无奈柔贵妃只得一次次试图爬起来,额上香汗淋漓,心中却在想,难不成华嫔在皇上心中已经重要到如此地步?   ☆、第二十九章      幽深的凤目微缩,似要看清柔贵妃伤的真假,皇后也是错愕,她与柔贵妃想的一样,若皇上对华嫔真有真么重视,那她可要提高警惕了!   华嫔站在皇后身后,见柔贵妃一副狼狈的样子,忐忑的心脏总算顺溜一下,得意的提提嘴角,心里盘算着这事完该怎么让皇上更喜欢你自己,要是怀了龙种假以时日……眼珠一转想到这里心中先行得意。   “爱妃有伤免礼吧,朕听说你受伤下早朝带着司马院判就过来了,先让司马院判为你诊脉吧!”说完又叫众人免礼,便有宫女拿来宫椅让皇上与皇后坐着。   皇后宽和心善的笑笑,又说,“皇上也是着急柔妹妹的伤势,若不然连朝服都未换就来了!”她理理宽大的袖口又道,“司马院判,你可要好好为柔贵妃诊治,别落了什么病根,那就不好了!”   司马清忙低头称是。   若不是知道皇后是何人,沈芙蓉还真就以为这个大老婆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了,这三言两语完全一副真心的样子,戏演的比沈芙蓉还要入木三分!沈芙蓉自嘲的低下头,恰好被皇上一眼瞧见。   都说美人倾国倾城来形容便是最高的词了,可皇上总觉得他这个姮贵人可不是一般美,这倒不是说五官长成个什么不得了的模样,只是隐约身上透着一股让人心生怜爱的气质,还有那若有若无的体香,真真是让所有男人为之动容,也包括他。   “姮贵人也在这里?”凤天丰眉一皱冷声问道。   沈芙蓉从愣怔中醒来,差点就结巴,下意识道,“婢妾来看望柔贵妃娘娘!”   凤天点头沉思,又看向皇后,“朕听说柔贵妃被华嫔撞了一下才会如此?”   皇后方才的笑容止住,看了眼站立不安的华嫔道,“是,柔妹妹这样说,姮贵人也这样说,臣妾也是今早才得知,还未来得调查,所以事情的真相……臣妾就不知道了。”   皇上不再开口,脸色显的越有冷意,堂中寂静一片,众人都不敢再妄言,华嫔更是急出了一身汗,她频频朝皇后看去,皇后只瞪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便又转过去笑着开口,“华嫔妹妹还小,整日娇生惯养,性子难免骄纵……”   “再骄纵如今也是妃嫔,再不知礼数就直接回去当华府小姐!”皇上冷哼一声,将目光放在华嫔身上,华嫔本就心虚,便以为皇上已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却不知正是皇后求情那几句话就给她定了罪。   “皇上恕罪,嫔妾并非有意……嫔妾也是被别人撞的,嫔妾也是受害者!”华嫔伏地求饶,姿态低微。   此话一出皇上来了兴致,轻轻“哦”了声,“你且说说看,是谁那么大胆敢推你,若是说不出来……朕就把你打入冷宫了!”   又来了!皇上惯会这样,用最亲昵的语气说出最让人惊心动魄的言语,不只华嫔听这话身体抖成筛子,就连皇后心中也冷半截,正在沉思的柔贵妃也惊着了,沈芙蓉看众人脸色,心中暗暗猜想,平日这些人都是受过皇上“语言攻击”的,地位对等的语言攻击顶多算瘙痒,可上位者的着实可怕!他既说得出,就有这个权利做得到!   这么一番话让皇后与柔贵妃也知道了华嫔占什么位置,惊惧同时也松口气,一个小小华嫔现在已经不具威胁性,但也不是轻易能拔起主儿,最开心的莫过于皇后,这杆枪越结实自然越有用!   “回……回皇上,是秋意!她推了臣妾!是秋意!”华嫔本想为自己辩解,怎料皇上放出更狠的话来,她一下子蒙了,冷宫两个字让她彻底失去理智,从小娇生惯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怎能一下子就接受冷宫这俩字,怕是想也不敢想,仓促之间狠狠心将自己心腹秋意拉出来做了垫背!   秋意听这话忙跪下大声辩解,“华嫔娘娘奴婢根本没有推你,你怎能这样污蔑奴婢呢?”又跪着朝向皇上,“奴婢根本没有推华嫔娘娘,还望皇上明鉴哪!”   哭声求饶声震天响,华嫔见秋意压根不承认,直接红看眼睛嚷嚷着,“不是你还会有谁?若我真是故意怎会明目张胆的去?我再蠢也没有到这种地步,望皇上皇后娘娘明察!”   说起这个秋意华嫔觉着既不是自小跟到大的心腹,也不是华家奴才,只是个半路上□□来的,保不准就是哪家的卧底,现在竟然反咬一口,的亏自个儿今天借着这事把她供出来,要不还不知道这是个白眼狼呢!华嫔真心觉得自个儿这事做的极对。   “奴婢没有!分明是您说的这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其他人都比不过您有家世,可随便任您捏扁搓圆……唔……”秋意的话没有再继续下去,已经被皇上大手一挥叫李德全捂了嘴,又差了两个侍卫将其拖下去了,临走前手死死抠着地面,愤恨的望着华嫔,侍卫一使劲秋意的两只嫩手便被粗糙的地面搓出了十道清晰的血痕。   华嫔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那血痕吓的就要晕过去。   大殿之中再次陷入了沉寂,皇上面色更加冷凝,连皇后也要斟酌一二是否开口缓和这局面。   司马清医术精湛,是个白胡子老头,看起来约有六十左右的年纪,身体健朗,他向来为人正派,所以不沾任何后宫势力之列,平时只为皇上请平安脉,只听从皇上的吩咐,一般人请他不动。   这后宫中人或许怕皇上的居多,然而他却不,他为柔贵妃诊脉完毕又拿了个布锤在受伤的位置轻敲几下变心中有数,一手捋捋山羊胡道,“娘娘凤体伤了内里,并非动了骨头,开些药养些时日就没大碍了,只是这伤的确严重,娘娘需谨记,以后切勿小心,否则再受伤就真有可能伤筋动骨了!”   柔贵妃听没伤到筋骨分外欣喜,忙与司马清客气一番。   皇后似很是欣慰,“如此,本宫也放心了,柔贵妃这段时日晨昏定省就不必去了,只管好好养着就是!”见皇上不答话,她又小心翼翼开口,“皇上,华嫔……”   “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就是,朕又不是皇后,管了前朝还要管后宫,朕若有这么多闲工夫要你如何!”凤天一挑眉,连看都未看皇后一眼,众人一听这话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尤其皇后的脸色,差点憋不住就要破功,好歹皇上也不是第一次“发飙”她狠咬舌尖愣是把怒气顶了回去又笑意盈盈的开口,“皇上教训的是,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看到皇后吃瘪最高兴的莫过于柔贵妃,她心中冷哼,那段时日皇上整日不离永福宫她还以为这个冷漠的男人真的动心了呢,如今一看并不是。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朕就回乾清宫了!”临走前看一眼沈芙蓉,走到她面前意味深长的说,“朕看姮贵人似乎有什么委屈?眼圈红的这般怜人?”   沈芙蓉抽抽嘴角,不知这尊神是不是又“犯病”了,倘若一言不合把她直接打发冷宫去了,那还了得,想到这里沈芙蓉慌忙摇头福福礼,“婢妾并无委屈,多谢皇上关心!”   皇上这才带着李德全与一众侍卫离开,司马清提着药箱随后去太医院备药去了。   厅中便只剩下皇后、华嫔、沈芙蓉与柔贵妃。华嫔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皇上因为这事居然斥责了皇后,她的罪过可大了,还不知道皇后在心里怎么记恨她呢,她现在已经把柔贵妃得罪透了,太后那边也不能投靠,若是皇后弃她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华嫔,你可知错?”皇后拿起桌上的茶盏闻闻皱皱眉头毫无兴趣的放下冷声问道。   “嫔妾误把小人当忠人,这才使得贵妃娘娘受了冲撞,嫔妾知错!还望皇后娘娘开恩,嫔妾绝无下次!”华嫔顺杆儿爬到顶,心知这是皇后还没有放弃她,给她认错的机会提点她,能提点她就好,总比扔着不管强。   皇后轻点头,面对华嫔一副严肃的模样,转头看向柔贵妃时又换了宽和的面孔,“华嫔也认错了,她性子骄纵那事实在不该,可看在她也是被奴才陷害的份上,而且认错态度又诚恳,到底我们一同服侍皇上,同为姐妹,你看……”   柔贵妃哪有听不出这话的道理,明着为华嫔求情,实则拉仇恨,什么被人陷害不陷害的还不都是皇上说了算?皇上想让谁被陷害谁就被陷害!意思就是说,华嫔她得宠啊,撞了你又怎样?有皇上护着,你若不满意找皇上去,这个好人反正我是做定了,我就摸准你不敢跟皇上叫板定她罪!   柔贵妃挤出一丝笑意,虚假的分外明显,“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臣妾哪里还敢插嘴,华嫔妹妹这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万一哪天冲撞了皇后娘娘……”柔贵妃说到这里伸手掩嘴,又低头一副歉意的模样,“瞧我,华嫔那样敬爱皇后娘娘,想来这种事也是不可能,臣妾真心为皇后娘娘着想,娘娘莫要怪罪臣妾才是。”   ☆、第三十章      早在柔贵妃话未完时华嫔就再次气青了脸,只是刚被皇上整治一番还未缓过劲来,这会儿也不敢向往常那样贸然顶撞,要知道皇上可是要打她进冷宫的,她怎能不怕!   皇后脸色也不自然,说起来她隐隐觉得若是这华嫔当真视以下犯上这事为理所当然,心中又坚持着她那显赫的家世,有一日会不会……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难保一日她就不会起了什么心思,看来那件事要快进行了!只要那件事成了,华嫔就是一副空壳子,毫无威胁可言,眼下这场“仗”可不能少了家族显赫的华嫔!   “怎么会呢,华嫔虽然性子骄纵了些,毕竟是名门出身,接受的又是正统教育,现下只是年纪小不懂事罢了,再大些也就好了,柔贵妃就不要再操心了,养好身子,哪日再为皇上添龙子才是啊!”皇后笑的很和蔼,沈芙蓉从未见过皇后能这样一幅和善的面孔。   提起“龙子”二字,柔贵妃娇脸厉色凸显,也没了要针锋相对的趣味,闭了眼睛趴在床上,不再说话。   皇后一笑也无计较,带着华嫔与一众侍从借故离开了。   沈芙蓉见众人都走也不好多逗留,便也托了借口要回宫,走到门廊处听得柔贵妃厉声喊道,“你小心皇后!”她猛地回头却见柔贵妃若无其事的趴在床上模样依旧,似乎那句话根本不是出自她口。   说起来沈芙蓉也察觉到那日在皇后殿中不大对劲,她想着回去就用内功调息一番在看结果,这样想着心里头反倒有些着急,一路快步带着碧波回了关雎宫。   远远就看见守在大门处的吴桂急的跟“猴”一样,上蹿下跳,又左右眺望,见沈芙蓉忙上前跪礼,沈芙蓉道他免礼,心下奇怪,道,“你在这等谁呢,看你急的这个样!”便吩咐碧波递一方白帕给他擦擦汗,吴桂愣怔了,直到碧波高声提醒他才缓过来,嘴列到后脑勺却不敢接那帕子,直道这是自己本分,又说,“桂姑姑让奴才在这等着贵人回来,若是日落西山贵人还不归就去告诉她声,奴才也担心的紧呢,现下贵人回来了就好!桂姑姑知道定是高兴地!”   吴桂年纪小,心里未存什么计较,说起话来自说自乐,搞得沈芙蓉都觉得这孩子着实喜人,她一笑道,“快告诉桂姑姑去罢!”   话音刚落吴桂就蹿的没影了,沈芙蓉深深觉着这个孩子得受教,要不将来可有的苦吃,便将这事放了心里,只等见到桂嬷嬷与她商议。   不知何时偏殿内供了一尊金的菩萨像,前头方桌一张,两边摆着进贡蜡烛,中间放着团金雕莲的香炉里头三支檀香徐徐燃烧,桂嬷嬷正跪在蒲团上叩拜,口中念念有词,沈芙蓉瞧瞧在一旁坐下,听说沈芙蓉回来性子急的清环一头撞进来待要说话却被沈芙蓉一个手势制止。   无奈清环只得小心翼翼跑到沈芙蓉跟前,一双机灵眼仔细瞧着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生怕她少了一根头发丝。   过了会子桂嬷嬷起身见沈芙蓉回来方才庄严肃穆的脸变得缓和,道,“贵人回来就好!”便又召唤碧波去厨房端来雪莲粥供她食用。   进了内殿,清环守了门,碧波将拳头大小的青瓷碗放在贵妃榻旁的小桌子上便退下去。   雪白的粥在青瓷碗的映衬下看起来亮莹莹的煞是好看,汤中夹了几片熬碎了的雪莲,喜面相的沈芙蓉淡淡瞧着端起来拿着勺往嘴里送,入口香甜且不腻,着实好吃的紧,不禁想着宫里的厨艺到底不错!   桂嬷嬷道,“柔贵妃生性果敢,她与皇后性格颇为相似,只是她不如皇后深沉,且疑心极重,她家族两朝为朝廷立下不少军功,虽然这代日渐没落,以往家中能人战死沙场,从皇上一登基就立为贵妃来看,皇上对她家是极念旧情的!”   沈芙蓉对于桂嬷嬷没几天便摸清柔贵妃性子的城府表示深深赞叹,她点点头,又吃了一勺道,“这几日我也约莫知道些,她大概吃过皇后的亏,一副恨透皇后的模样但又带着忌惮!”   “皇后母家也是百年的世家,前几代虽有入宫得圣心的,到底不是正宫,她这正宫可是家族头一代!”桂嬷嬷说到这里开始思索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不过觉着无关紧要,就没有说。   沈芙蓉点点头知道了大概,将空瓷碗搁在桌子上头,顿觉舒爽,竟不知她还有吃货的性质!桂嬷嬷又叫碧波过来收了碗,又与她说,“贵人上次叫我理了一份花名册,上头都是这次进宫的小主们,贵人有空也可看看。”   “吴桂似乎需要点历练!看他一副浮躁的样子,什么表情都写了脸上,到时若是有个什么事,怕是救不了的!”沈芙蓉皱着眉头想若是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她也不会用吴桂当这个掌事太监的!   桂嬷嬷点点头把这事包揽下了,又告诉沈芙蓉选秀的秀女再有一个月便都会进宫来甄选了,到时宫中又会进一批新人。沈芙蓉记在心里,这段时日可有不少事要做,若她能在这一个月内升升位份就好了,那样也有了保护自己的资本,省的到时鱼龙混杂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待人都散了,沈芙蓉将内殿的宫女都指了出去,门外只留清环与碧波守门,一人在房中便开始运功调息。   一个时辰后沈芙蓉睁开眼睛满脸惊愕,她光滑如玉的肌肤上附了厚厚一层的黑色不明物体,沈芙蓉记得上次练功时体内干净的很并无毒,怎得这次这样吓人!想起前几日皇后请安大殿中闻到莫名其妙的香味隐隐觉得不对劲,似乎很熟悉的味道,觉得在哪里闻见过,可又不记得自己何时接触过那种香料。   难不成就是那香料里面有毒……沈芙蓉想想似乎又不对,这样一来皇后自己也中毒了,她没有必要拿自己性命去开玩笑吧?   好歹她有秘籍,要不然还真的就中了皇后的道,沈芙蓉也未惊动任何人,自个儿跑到偏殿的屏风后头沐浴去了。   清环守在门前突然瞅见不远处一抹明黄色的龙锦袍出现在视野中,连同帝王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即时吓的腿肚子发软,四处转头看了看桂嬷嬷也不知去哪了,她同碧波两人顿时傻了眼。   那抹明黄慢慢逼近,清环两人慌忙跪下行礼,凤天瞧也不瞧两人一眼,问也不问便自顾自的推门而入,身后的李德全低眉躬首的立在门边,也是大大的无语。   凤天自顾自到了正殿却发现空无一人,不知怎么心中蹿起火气,他的妃子殿中无一人伺候,就连正主也不在,这是什么意思?要造反吗?还是……想到这里那双凤目微缩了一下,抬脚走向内殿。   却发现那人正在贵妃榻上合目而卧,莹莹香腮雪,婉婉柳腰身,她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月白色云锦裙,三千青丝随意散落榻上之处,走近些就能闻见她身上的那股天然香,凝神静气,让不喜香料的他第一次觉得清心之至,他走过去,坐在沈芙蓉身旁,看了会。   正睡的香甜的沈芙蓉完全没注意到这点,她做梦自己回到了现代,而且穿越到了北极,那冰天雪地的,她身上就穿了一件薄云锦裙,冻的她直哆嗦,没办法她只好到处找避寒的地方,找了很久很久突然前方出现一团黄色的东西,那个东西像太阳一样散发着炙热的光芒,她兴奋地跑过去取暖,觉着真是暖和极了,不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最后干脆整个人缠上去了,这一觉把她给舒服的,一下子睡到用晚膳。   外头的人可就没她这么从容,李德全掐着指头算,两个时辰后见皇上还没出来,里头也没什么动静,不禁伸长脖子向里头瞅,左瞅右瞅就是没把皇上瞅出来,他也不敢贸然进门打扰,只好继续等待。   如此又过了两个时辰,这下不只李德全掐着指头算了,清环碧波同他一起算,三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焦急,因为里头动静全无,众人都摸不透到底发生了何事,由于皇上威严所在,依旧不敢进去打扰。   沈芙蓉很踏实的睡了一觉,睁开眼睛便看到凤天那张冷脸,吓的心惊肉跳,还以为自己又穿越到哪个时期了,眼珠四转看了看周围的摆设,才稍稍放下心,还好,她哪也没去,还在她的关雎宫好好活着。   但是皇上怎么会来她宫里呢?而且还没走,沈芙蓉想起了自己沐浴后直接累睡的过程心中猜测,难不成皇上看她睡也直接睡了?沈芙蓉定盯看了皇上那俊朗无双的容颜,眼睛被深深折服,好看的男人谁不喜欢看?她又凑近些,看到了眼圈下那淡淡的黑眼圈。   凤天睡的香甜,很平静,像一幅静止不动的画,这是累及的表现吧,沈芙蓉起身没有叫任何人伺候,自个儿穿好了衣裳,又给皇上盖了好锦被,便到了外头。   李德全见沈芙蓉出来几乎是冲到她跟前的,着急的脸色缓和不少,他未开口沈芙蓉就笑笑道,“李总管放心,皇上在里头睡着了,你先进偏殿歇息一二吧,也别杵在外头了,皇上就在内殿,若是喊你,保准你第一个听到!”   ☆、第三十一 章      李德全心中感动非常啊!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是一点不错的,皇上那怪异的脾气一上来,分分钟说你要谋反他,只要你不解释,下一秒就得下大狱!不管是谁,无论亲疏。可好歹皇上是个好皇上,这点大家有目更堵滴~只是脾气坏了点,也没啥大碍,不过李德全这么多年的脑弦时刻都崩得紧紧的生怕出了什么过错,实属不易。如今可不是稍稍敢松松弦了嘛!   沈芙蓉让碧波引了李德全去偏殿又将清环叫来吩咐了一番,想了想沈芙蓉觉着不大放心还是自己带着人去了。   约莫一刻钟凤天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开口喊李德全,守在门边的碧波想上前见礼禀报刚到榻前便被一脚踹飞。迎面走来的沈芙蓉惊得赶紧躲开一旁,若非清环离的远恐怕也会被波及到,这也导致胆小的清环愣在原地张大嘴巴好一会没缓过来。   此时桂嬷嬷去内务府领份例归来,见碧波凄惨的趴在地上,衣裳也沾了灰尘,整个人狼狈不堪便快嘴的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碧波未开口泪先流,沈芙蓉心下奇怪,难不成对皇上有什么想法故意接近讨了皇上厌恶?可看碧波的模样又不像。桂嬷嬷将其扶起来,呵斥,“皇上在这你也该知礼些,不若你想都连累了我们!”   碧波这才停下来将事情经过快语叙述一番,她心里也委屈的紧,她本无恶意,因着李德全也在偏殿睡着了,只想见个礼缓缓时间去叫人罢了。毕竟年纪不大,遇这种事哭几鼻子正常。桂嬷嬷将人拉到偏殿一同去喊李德全了。   凤天这会正坐在榻上沉思,为了蒙国要来朝拜见之事有些烦躁。   蒙国位于凤国西北部,民风彪悍,向来以驯兽著名,兵力虽不足可国家里本土人驯兽能士颇多,几乎人人生来既通,这就导致,他们征战之时往往不用千军万马,有时带着几百只凶狼或者几百只熊,只要只会得当便可一样为他们杀敌,即使不能杀死敌人也会让某些强国头痛不已。   所以蒙国虽是小国,可依旧能在几国分裂的情况下生存下去。蒙国为让其他国家不敢看轻自己,每隔几年便派出几位驯兽师借着拜访的名义带上一大批异兽来到国内给王公大臣们出难题,若是这个国家没有破解之法,那么边境又会遭到他们的突袭,有可能是老虎出没伤了将士、还有可能是猎豹,更甚者说看了龙……   当然几个国家都想消灭它,可又不能消灭,因为蒙国是各国势力的平衡点,一但被消灭这个平衡就会被打破,除了强国其余国家都不会去做,甚至事出时还会派人保护蒙国,原本一个蒙国就够头痛,再有人保护,以目前这几国的势力来说消灭蒙国远远不能。   有人上奏让人在中途阻止蒙国,可这样一旦被查出来凤国脸面就荡然无存了,一个强国闻蒙国拜访就丧了胆子,这是多大的羞辱!他绝对不准,在他眼中那蒙国想来便来,只是得像个法子震慑一下,免得以为其他国家都怕他的驯兽之术。   沈芙蓉走进来时看到凤天正一脸肃穆,表情如雪,眉上结冰。她小心翼翼的远远低声请了安,心里也有计较,她也怕被皇上一脚踹出去,所以就离的远了些。   凤天回过神来,看到沈芙蓉这张绝世容颜才记起,他在乾清宫批阅奏折,甚是乏累,几天没有睡好觉,只想找个安稳的地方睡觉,便走到了这里……   这时李德全屁滚尿流的爬到了内殿,见皇上一脸不耐的模样吓的双腿发软,直直跪下请罪自个儿来晚了!   凤天皱皱眉毛,踏实睡了一觉心情似乎也没那么沉重,便道,“起驾回乾清宫,若下次再发现你玩忽职守,小心脑袋!”   李德全几乎哭着“喳”了声,幸好他常在皇上身边这事也有了免疫,普通人第一回听这话胆小的都得吓晕过去!   “皇上,用了晚膳再走?婢妾给您做了个新奇的玩意!”沈芙蓉一旁弱弱道。这男人怎会这样冷淡,好歹在她榻上睡了一觉,起身看她一眼都未,就要嚷嚷着回宫,真是没心肝!若不是选秀的即要到京她才不会巴结他呢!   “哦?什么稀奇的玩意?若是美人骗朕……当心脑袋!”   殿内的人齐齐头上临了三条黑线,沈芙蓉心里悱恻,就不能换个新鲜的词儿?面上却献媚道,“皇上~您看看就知嘛~!话说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撒娇,这感觉,真酸爽,她这一叫唤差点把清环叫软了!   凤天很是厌恶撒娇的女人,可今日一听也只是不耐的皱皱眉,原因是那声“皇上”叫的他真是……还无法形容哩!   不说话算是默认了,沈芙蓉使了个眼色李德全接过早已准备好的洗漱用具送到皇上面前伺候他洗漱,皇上以往除了皇后娘娘的永福宫可真没有在别地方用过膳呢!   他那帮小老婆离他三丈开外都得一个劲的朝他暗送秋波,各种讨好献媚,若是带着吃饭那还了得!所以这个事凤天心中分外反感,想起来皇后刚入宫那段时日从未有过讨好的举动,后来不知怎么的,渐渐也变了。   御膳房接到通知,今个儿皇上在关雎宫用完膳,一众宫女与太监早就端着食盘等候了,沈芙蓉与凤天洗漱完毕便移步正厅,待皇上点头,宫人们开始上菜,上完三十六道菜各自退了下去,只留了常用布菜宫女在身旁伺候着。   沈芙蓉招了招手,清环总算能把她手中的托盘放了桌上,一个半圆形的白瓷碗抠在上头,底下是一个薄圆盘,里面的东西还藏起来了,凤天虽然心中疑惑但觉得总不过是些什么家常小菜,所以心中也未曾多少期待,只是李德全瞪直了眼睛期待得很。   沈芙蓉对凤天的反应很不满意,使了清环揭开上头盘子,因着古代皇家瓷具均是上乘,所以味道并无流失,一股肉香味在殿中蔓延开来,飘香四溢,里头甚至还有清新的香味,闻之让人食欲大振。   放眼看去盘子中躺着一块椭圆形的肉块,上面淋了不知名的酱料,盘子旁用黄瓜与西兰花做了装饰,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虽然身为一国之主奇异之物也见过不少,可这种菜式还是头一遭见着,鼻尖钻来那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一旁的宫女手持银筷便要布菜,却被沈芙蓉拦住,“莫着急,让我来!”说完一伸手清环就递给她一把小小的刻刀,原是厨房雕刻食物花色用的,还有一把小小的叉子,古代没有人用叉子吃饭,这个叉子只不过是用来吃水果的,这可把沈芙蓉惊异了一把。   只见她左手持叉右手拿刀,将叉子固定住一块肉用刀切下来,放入皇上碗中,自己又割一小块下来张嘴吃掉,入口生香,古代的牛都是自然放牧,肉质鲜嫩无比,又用煮菜的酱汁加点糖淋在上头,这味道别提有多美了!   当然酱汁不是她调的,她也不会,只听说过,跟御膳房要来闻着还不错就浇上了,没想到这么成功啊!沈芙蓉舔舔嘴唇,表示回味无穷。   凤天见她吃的方法如此怪异,便不悦,有看她吃的那么欢喜,自己忍不住也持起银筷吃起来,果然是好吃紧,尤其是黄瓜的味道焖进了肉里,肉香中带着清新,吃起来也不腻,还开胃,最后索性把一整盘都端过来吃掉了。   “皇上可还觉得可入口?”沈芙蓉一双眼睛期待的望着他,双眼冒星星,她还指着这个拉近她与皇上的感情好一飞冲天呢!   薄唇微抿,淡淡“嗯”了声,吃完后才发觉没吃够,又在心里加了句,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小一块,没怎么尝出味道,也新奇。   李德全那个惊讶呦,皇上都吃光了那肯定是好吃的紧呢!闻着空气中残余的肉香味,他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皇上国事操劳,日理万机,定要营养均衡才是!”说着将西兰花夹到凤天的空瓷碗中又道,“这西兰花有防大病之效呢!”条件反射的差点说出抗癌两个字,幸亏脑袋机灵及时刹住了车,这个年代哪里知道癌症是啥?   凤天看她一眼,没有拒绝,将菜吃光,沈芙蓉一看有效果又介绍了几道颇具营养的菜,哄着他吃了。一顿饭下来,凤天吃的很香,她却累个半死,用膳完毕,这位言少寡淡的皇帝依旧没说一句话,叫了李德全洗漱一番后带着人回了乾清宫,气的沈芙蓉直接不要不要的!   清环也是一副噘嘴的模样,她深深觉着这皇上可是太难伺候了,枉费她们家小姐去了新伤又添了旧伤的苦!她有意要安慰一番却看她家小姐在桌子上大吃特吃,那模样好像丝毫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搞得她一番煽情的话又憋回了肚子。   ☆、第三十二章      夜里又传来消息,说是皇上招了钱若宜侍寝,自那两日过后皇上很长时间没提起沈芙蓉。寂静夜中铃声叮当响,沈芙蓉想起钱若宜那副火鸡模样就好笑,钱若宜定会想各种办法讨他欢心,心中觉得这下那张万年冰块脸会不会气的抽筋。   这样想着躺在美人榻上不觉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旁做活计的桂嬷嬷觉着真是奇怪,皇上那么仪表堂堂的一个人自家这贵人难道还没看上?听着金鸾车路过的声音   不悲切一番,反而还笑的出来,她还真是琢磨不透!   第二日请安时沈芙蓉依旧早到,她觉得她算早的,可华嫔早就早早的坐在那,她上前见了礼也找了个空位坐下。   华嫔自上次之事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这会就是见了沈芙蓉也不刺上几句了,坐在那喝茶,傲然依旧,看一眼沈芙蓉都不曾。   接下来丽婕妤、沈婉容、钱若宜相继而来。最醒目的还属钱若宜,穿了火红的裙子,金色绣鸳鸯的褙子,那对鸳鸯的眼睛都是宝石镶的,看的沈芙蓉直眼花。   没多久皇后也到,众人齐声问过安,皇后开口第一句便是恭喜钱若宜晋升嫔位,封为宜嫔,沈芙蓉这才知道,钱若宜不属于被皇上弃之如敝履那一类,而是属于提拨那一拨,众人得知又纷纷恭贺一番,钱若宜心中傲气的很,面上笑着,丝毫不掩饰她雀跃的心情,想比一旁的沈婉容似成了透明人。   (这个设定没有晋升妃位之前没有晓瑜六宫的资格)   宫内果真是个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地儿!沈婉容僵硬的笑脸背后一颗心恨得在滴血,她不明白为何个个都不如她,却个个都比她爬得高。原本钱若宜见沈婉容只封了个小小常在就不放她在眼中,现在她是嫔位,沈婉容依旧是常在!   钱若宜将自己比喻成天上的星星,而沈婉容就是那泥土里的砖石,真真是废物,白叫她以为京城第一美的名声会让皇上另眼相待,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   含蓄一番众人都坐下,皇后柔和教了几句宜嫔几句话,便又说起了些有趣的事情,提到从前历史上有位妃子靠厨艺来博得皇上圣心,得了宠爱。皇后正聊得欢喜之际却听得从旁阴阳怪气的□□一句,“厨房之艺可不是下人专属吗?嫔妾也曾听过那位妃子,出身低微,这才练就一番好厨艺,也正是如此,做到妃位已是抬举她!”   得,又出个“华嫔”!沈芙蓉这会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故事十有八九是皇后提起,要讽刺她,只是沈芙蓉没料到,响应还蛮积极的,看来地位高了果真不能寻常视之,有权自有人来攀!   沈芙蓉端起茶盏静静听着,也不打算辩驳什么,一来她位份在那摆着,规矩礼仪上不能出错,二来柔贵妃正在病中,也没人帮衬她,现下她还是格外隐忍些才好。   “话也不能这么说,前几日姮贵人下厨露了一手不也留住了皇上么!且看姮贵人可是出身忠烈名门!”华嫔冷冷一笑接了话,轻蔑的瞧宜嫔一眼,心道,这算个什么东西,家世不如她,长得活像一只老母鸡,如今不过晋升嫔位见了皇后就跟猫闻了腥似的,不住往前凑,最是讨厌!   最得意的莫过皇后,只要她动一动心思,便有无数人来曲意逢迎,这种感觉极大满足了她那颗虚荣心。借着二人刺了一番沈芙蓉,心中甚觉满意,却见沈芙蓉一副无关痛痒的吃茶心中又有些许不痛快,但面上还是十分柔和,假意训斥了几句二人,又对沈芙蓉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道,“不久蒙国时臣便要来朝,到时四妃也在参宴之列!”   这话说完厅中许多双那原本枯静的眸子顿时变得光亮四射,如今新帝登基后宫妃位多悬,皇后的话明摆着告诉她们,在这期间皇上会提几个妃位,这可是一众人都梦寐以求的,沈芙蓉也在之列,只是她懂得收敛。   如今华嫔会占据一妃之位这是铁板钉钉的,宜嫔会不会被提还不好说,倒是丽婕妤怀有龙种,沈芙蓉不着痕迹的瞅瞅丽婕妤那快四个月的隆起小腹,发现有几道眼光也非常隐晦的投射而去。心中冷笑,好戏又要开场了!   想起那日在哭墙下听得秘密,沈芙蓉觉着自己也没必要告诉谁,这丽婕妤与她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且看看再说。   皇后见目的达到,笑了笑,就是要她们互相残杀,又添了句,“一月后,地域选秀的女子也要进宫,众位姐妹可要提前备好给新妹妹的礼物,省的叫人拿了柄子!”皇后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叹了一声,抚摸着小指上的雕花金宝甲套,挥了挥手表示乏累,众人见状纷纷行礼告退。行至殿前却招了梦露来将华嫔与宜嫔叫回去了。   二人自是不胜欢喜,只觉着这是皇后有意提点她们,钱若宜最甚,瞥了沈婉容一眼,张扬自己的得意。沈芙蓉觉着她也该为自己打算了,便将回宫的消息改为去永春宫。   此时永福宫中。   皇后早已命人焚好香才叫了华嫔与宜嫔进门。   华嫔脸上恭敬,带着淡淡喜意,因那天缘故还不能完全放开。宜嫔就不一样了,她好容易入皇后眼中怎能不牢牢攀住这颗大树!   进门闻见一股沁人心扉的香味,便献媚道,“皇后娘娘殿中好香,就不知点了什么竟这样好闻,嫔妾可从未闻过这等香味呢!简直就要醉了!”   皇后分外柔和的笑,忙叫梦露赐座二位,华嫔对宜嫔这种比自己更甚的讨好举动很是不喜,只觉得宜嫔像只喜鹊一样只会吱哇乱叫一通,甚是聒噪!   二人入座,皇后这才开口,“波罗国进贡的幽梦香,里头掺了点他们那特有的名酒,令人闻之欲醉,对睡眠很有好处!”梦露差三位宫女将茶奉上,宜嫔又腆着笑脸道,“皇后娘娘见多识广,这等好东西嫔妾闻所未闻呢!更别提见了,还是皇后娘娘福气好,生来便是那真凤凰!”   钱若宜不曾读几本书,或说她读书压根不认真,夸起人来也只有寥寥数句,却听得华嫔捡起话来继续说,“这一两香料便是千金之数,波罗国统共也送来不过五两,皇后娘娘喜香,皇上便一股脑的赏了!可见娘娘在皇上心中位置,岂是你我可置掾!”华嫔甩甩帕子头往外侧偏偏,非常瞧不得宜嫔那“乡巴佬”似的作风!   宜嫔也知自己马屁没拍到正点,又被华嫔讽刺,一时难堪,面上微微潮红,皇后上前解难,“好了,华嫔你少说几句吧,又不是小孩子,怎得不长记性!本宫教你们来可不是在这里斗嘴的!”   二人一听说到重点,便抛开私怨不谈,齐声道,“还望皇后娘娘教导嫔妾!”   “这次妃位花名册一事,本宫已极力为华嫔向皇上进言,皇上也答应了……”皇后低首瞧着桌上的青瓷玉茶盏上的清风图停了话。华嫔却已经是欣喜非常,可皇后又转了话锋,“此次丽婕妤也会提到妃位,因她育有龙种,温婕妤也有可能,还有一直未册封的司马清之女,司马少辛,看起来那位姮贵人也颇有望!”   宜嫔急了,如此一来可不是四角齐全了么!四妃齐全,还有她什么事!那她以后不就只能甘居那四人之下?别的还好说,尤其接受不了以前被她踩在脚底下的人现在爬到他头上,她不能忍!   心中思绪万千,却听得皇后又说,“华嫔那事也不是绝对的,地域那里有三位家世显赫的女子也有可能被提,皇上只是暂时答应而已……其中两位都富可敌国,这次自家女儿上京光家产就捐了国库近半,皇上念他们充盈国库有功,最低也是个嫔位,你们二人若想登得妃位,有两种法子。一是抓住皇上的心,皇上一高兴贵妃也是可允的,二是除掉绊脚石,一旦名额宽松,妃位也是指日可待!”   第一条均被二人自动放弃,且不说皇上薄情寡义,即便抓住心,恐怕等来的不是妃位,而是送死才是真,二人即使再蠢也没到这个地步,在皇后面前说能抓住皇上的心,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两人毫不犹豫选了第二条,皇后却不在开口,悠闲地吃这茶,华嫔脑子稍稍灵活,说道,“娘娘放心,嫔妾定不会让娘娘失望,只要嫔妾能登上妃位,就是为娘娘肝脑涂地也是愿的!”宜嫔也不顾什么脸面,立刻附和。   皇后笑笑,“你们别说这个了,这次的机遇看你们自己,本宫什么也不会做,也不能做!本宫还要给太后请安,你们回吧!”   二人皆傻了眼,不过华嫔很快明白过来,嬉笑着行礼告退,宜嫔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现下也只能告退,等到二人皆走皇后换了一张阴狠面孔。   “查没查出那贱人是怎么怀的孩子!”   梦露低头禀报,“这几日丽婕妤宫中人来报,说她害喜症状均有表现,不过奴婢也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她身旁有个宫女突然不见了!”   “哦?是做什么的宫女!”皇后挑眉问道。   “回娘娘,是个陪嫁侍女,叫做碧玺,以往一直是丽婕妤的心腹!”   ☆、第三十三章      此时,丽婕妤的珲春苑。   丽婕妤得到消息这几日她的心腹宫女碧玺已开始绝食,米粒不进。她不禁有些急了,想起今个儿请安皇后说的话,便吩咐身旁另一心腹碧阳带着她去看人,这事只有亲自出马。   珲春苑后院共有三排房间,打头的那排且中正的房间就是碧玺住着的了。这间屋与旁的不同,朱漆正艳,门头尚新,一看便知重新拾捣一番的。门口守着看门的俩婆子见到丽婕妤立刻跪下行礼,丽婕妤轻声免了礼,问道,“这几日碧玺可好?”   俩婆子相互瞅了一眼,均一副为难表情,不是她们不尽心,实在碧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回答,“禀婕妤,碧玺姑娘这几日很少进食,送进去的饭菜几乎原封不动的退回来,老奴们就是有心,也不敢动碧玺姑娘不是……”   这年长的正是丽婕妤奶娘周嬷嬷,因事关重大,被丽婕妤打发到门口成了看门婆子。这样一提醒,丽婕妤心中倒是有数,软的不来可以直接来硬的,无奈因她性格软糯,所以周嬷嬷尽管提的次数不少她却迟迟未下决心。   丽婕妤听这话无辜的眼中厉芒一闪,这事已经拖不得了,如能升妃,那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地位尊贵,是多少人求都不能的!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既然碧玺逼她到这种份上她也无需顾什么情面!   周嬷嬷一瞧丽婕妤心知她这回是听进去话了,便道,老奴给你开门,婕妤先进去瞧瞧吧!”丽婕妤回过神来,未说话已是默认。   因着碧玺的事不能透漏任何风声,所以丽婕妤索性将她关在屋子里,虽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却见不着太阳,屋里始终关着窗子,还挂上了厚厚的帘子,周嬷嬷怕她门出什么事来偶尔才打开窗子透一点小缝,日久天长碧玺怨恨起丽婕妤来,更恨她不念多年的主仆情义一度想置她于死地,所以她心中打定主意便是死了也不让她如愿,可无奈丽婕妤听了周嬷嬷的话拿她家人来要挟。   碧玺心知,就算她现在乖乖听话,等事一完丽婕妤还会将她以及她家人灭口,倒不如自己现在仅着手里有的同她博上一搏,于是就有了现在这种状况,碧玺既不打算死,也不打算活,只留着半条命让丽婕妤惶惶不可终日!   屋内光线很暗,许是帘子终日不放的缘故,碧玺坐在屋内的梨花安乐椅上,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个活死人一般,丽婕妤心下不忍,差了人去将窗户帘子打开些,让屋里透透气。   “碧玺姑娘,娘娘来看你,还不快快见礼!”周嬷嬷见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心中就来气,若不是她,丽婕妤怎会到现在骑虎难下的地步,原本就胆量小,如今更是睡觉也给噩梦惊醒。   碧玺仿若未闻,眼珠子也不动一下,躺在椅子上像一具尸体。   丽婕妤拉拉周嬷嬷衣袖道,“也不必行什么礼了,说起来原是我不对!”周嬷嬷扶丽婕妤坐下,丽婕妤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笑的得意,“说起来,也有四个月了!”   碧溪听得这话才慢慢将脸转过去,冷哼一声,“不过是个死人,能争来什么!”   周嬷嬷听得这话大怒,当即就给了碧玺一巴掌,道,“你个狗奴才,若是再做出那欺主背叛之事,小心你全家给你做了陪葬!”   碧玺闻言大笑,猛地站起身来扑向周嬷嬷,嘴里喊着,“有本事你现在就动手,我即刻就下去陪她们!顺便将周嬷嬷拉下去,也好继续服侍本姑娘!哈哈哈……”她疯笑了会又回椅子上坐下,恢复一身平静,仿若方才不是她一般。   周嬷嬷闻言脸色发白,可不是吗?前一阵丽婕妤为了收买碧玺假意将她送给碧玺做嬷嬷去了!想来起初几天被这小蹄子使唤的团团转心中就来气,这些年丽婕妤还不曾对待她这样呢!凭她一个出身卑贱的丫鬟也想飞上高枝?呸!做梦去吧!   “你确实从小跟了我一场,原是我不应该,还望妹妹原谅则个,姐姐年纪小,这宫里头处处都是吃人的地儿,一时想差了也是有的,妹妹觉着是否还能信任姐姐一次?”出乎意料的,丽婕妤这会儿竟第三下次的赔礼道歉起来。   可碧玺并不买账,她当初偷听到自己将被卸磨杀驴后的结果是怎样的心寒恐惧?又被丽婕妤发现她偷听,丽婕妤可没顾丝毫情面,当即就下令把她关起来,日日威逼利诱,甚至还对他用了刑罚,旁人只看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不知她才是蛇蝎心肠!   见她不说话,丽婕妤又掉了几滴眼泪出来,哽咽道,“碧玺妹妹从小跟着我还不知我的脾气品性吗?以往在府中我可是一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这是怕极了才会如此,为了使妹妹放心,我即刻给府里托话,让爹娘放了你弟弟与妹妹,可好?”   碧玺听话猛地转头来了精神,“你真的愿意放了我弟弟妹妹?”见丽婕妤又真诚的点头,心中欣喜,她自小父母双亡,只有一弟一妹这俩最后的亲人,父母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定要照顾好他们,如今若出什么事,怎么不叫她痛苦。   欣喜归欣喜,但放了的人还能再抓回去,想到这里心中又有了计较,面色也冷淡下来,丽婕妤又道,“妹妹放心吧,过几日我叫你弟弟与妹妹来与你相见,然后再赏他们一大笔钱,叫他们去外头好好过日子,这样妹妹放可放心?”   “你……可说,真的?”碧玺欢喜的跳起来,一旁的周嬷嬷吓一跳,丽婕妤又道,“我这样帮妹妹,那妹妹也可全心意的帮姐姐我一把吧?”   碧玺盯着丽婕妤,苍白的脸上因为兴奋恢复了一点血色,点头道,“若你说的实话,我自当不再绝食,日后也绝对会将这件事守口如瓶,等这事一完,你将我送到山林中隐居就是!”   丽婕妤见目的达到这才点头。   话说沈芙蓉从柔贵妃那出来,见外头也是好天气,兴致好就绕了个远路在御花园里头绕了圈才回去关雎宫。   今日大门外无人在等,往日的吴桂今日竟不见了踪影,这才到正殿就看到殿中跪了一地的小太监。   桂嬷嬷一脸厉色正在教训着,沈芙蓉回来慌忙停下见了礼,又扶了沈芙蓉上座,沈芙蓉摆摆手,表示可以继续,桂嬷嬷便又开始-盘问。   沈芙蓉坐着吃雪莲粥,是桂嬷嬷特地让人准备的,这回里头放了百合,是她特地吩咐的,百合有养颜之效,且说她练得内功也是以百合为主,这样放了膳食中吃点子,有益处。   这么边吃边听,她也算听懂了,大概就是有个小太监因着生病,央求吴桂帮他守夜,吴桂虽然心中不愿奈何单纯,见那小太监说的十分可怜便答应了,谁知第二日桂嬷嬷发现外殿摆的纯金刻花纹如意花瓶不见了,心中大惊,宫中丢东西跟寻常人家丢东西可不一样,宫中往往以御赐摆件居多,这一丢假若他日问起来可是要命的事!桂嬷嬷怎能不谨慎。   这么一查才知道昨夜本该小营子值夜,却换成了吴桂,这一换也未通知桂嬷嬷知晓,现下丢了东西,那小营子竟站出来指证东西是吴桂偷得,说的有理有据,桂嬷嬷一气之下命人去搜了吴桂的房间,竟真的在床下发现了那纯金的花瓶。   虽然吴桂直喊自己冤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但碍于找不出证剧,桂嬷嬷只得先将他关了黑屋,等沈芙蓉定夺。   待桂嬷嬷训完话将他们都遣走,沈芙蓉这才问桂嬷嬷,“这是嬷嬷为了磨炼那小子,想出来的?”   桂嬷嬷笑笑,“贵人聪明,可只猜对了一半。”沈芙蓉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样,活像一个等娘讲故事的孩子。只听得桂嬷嬷接着说,“老奴假意放出话对吴桂不满意,不成想这才一天就有狗奴才迫不及待!让吴桂吃几天苦头也好,总归明白些人情世故,不若以后在外头连累了贵人!”   沈芙蓉恍然大悟,原来桂嬷嬷借着这事看揪出谁是那心思不正之人,若想得总管之位公平竞争的法子才好,若只在背后想那腌臜法子,只怕这人品行也不怎样!这种利益熏心的人岂敢用他!   当夜里,沈芙蓉早早用过晚膳,躺了美人榻上看书,看着看着忽的想起来书房一事,便同桂嬷嬷说了一番,桂嬷嬷当即答应明日就着人收拾出一间来做书房,沈芙蓉心中美美幻想一二,心中便开始盘算今晚皇上该选哪位妃子侍寝。   今日请安时也未见温茜苒,皇后竟也没提,真是奇也怪哉!这妃位总该有她一个,华嫔也是极有可能的,看起来钱若宜晋升的速度奇快,在加上还有为册封那几个,家中都担任位高权重的职务,皇上定然不会冷落太久,还有一个怀有龙种的丽婕妤,想起她,沈芙蓉觉着,这人不必自己操心就会有人出手对付了!   如今倒是敛了锋芒好,可四妃怎么想都不会有她一个,她有些抓狂,万一出现哪天得罪了位份高的妃子,她岂不是任人捏扁搓圆么!   ☆、第三十四章      出乎意料的,门外突兀想起李德全的唱声:“皇上驾到!”   沈芙蓉呆愣半晌,没从她的深思中回过神,这跳跃实在太大。直到桂嬷嬷唤醒她才慌忙整理好衣裙去接驾,显然梳妆是来不及了,正迎到门处却见那一抹明黄已经踏进来。   一屋子人都谨慎行礼。   凤天冷声叫了免礼,众人识趣退下,第一句话就问,“美人儿近来可好?”   沈芙蓉不懂这话的意思,迷迷茫茫的道了句,“婢妾安好,多谢皇上挂怀。   他眸中依然冰冷,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芙蓉好一会,只教沈芙蓉觉着自个儿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被他抓住了?想来又觉不能,最近啥也没干,确切来说进宫之后也没害死过谁不是?   这样的地儿她觉着自己已经够善良了,好吧?   他冷着脸子顾坐下,凤目微缩,眼神犀利而妩媚。不知为啥沈芙蓉也跟着缩了一下身子,凤天冲她招招手,沈芙蓉硬着头皮走过去,突然被他大力扯入怀中,只听得一股极具诱惑的声音传入耳中,“在怕朕?”   这句似乎跟前面那句没啥关联,若沈芙蓉没猜错应该皇上觉得她犯了什么事,只是怀疑,但并没有证据。沈芙蓉放开胆子,鼓起勇气搂住他,想讨好献媚一番,不曾想感受到他炙热的鼻息与温度时她突然心跳加快,双颊飞上云霞,痴痴的喊了声,“皇上……”便再也说不出下文,原因脑子空白!好像这男人就是有一种魔力。   凤天眼中怀里的人儿眼神已经没有焦距,痴痴的望着自己脸,小小身子绷的紧,两腮似桃花,惹人怜爱,她的诱人似乎总在举手投足间透漏出来。   “告诉朕,丽婕妤是不是你害的?嗯?”他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她眼中依然没有焦距,轻启朱唇,“不是……臣妾没有害她……”沈芙蓉心中有强烈的欲望,似乎下一秒就想将丽婕妤的事脱口而出告诉他,但内功护住心神,她只觉心中一股冷意,将她浇的狼狈不堪,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出了一身冷汗!   回过神她就这样坐在他怀中,却觉得浑身发冷,他对她做了什么?她又在做什么?她正感头疼想不明白时一双有点凉的唇敷上来,霸道的占据了她所有,让她无处可逃又反抗不得,身子软下,开始大口喘息,氧气都被那人夺去,她甚至感到昏沉……   沈芙蓉痴痴的看着他,喊他,“皇上……皇上……”正在大下其手的人,难得冷声回了一句,“朕在……”   窗外寒意十分,屋内春光一片。   …………   半夜,沈芙蓉突然觉的脸上剧痛似火烧,她冷汗津津,痛直呼声。黑暗之中四处摸索,碰到一人手臂,她紧紧抓住,救助哭道,“皇上,婢妾脸好痛啊……”   这痛不似平常,她已招架不住,沈芙蓉生平第一次感到绝望,若是最糟糕的一种,容貌被毁,她这辈子算是完了。她所挣的资本,不过是靠这张脸罢了。现在脑中没有多余思想,只一心求救痛哭。   原本正在等待的凤天猛地睁开眼,大声喊侯在外头的李德全。李德全正在打盹,这声喊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他赶忙一溜烟的进屋,报道,口中不断喊着,奴才在!奴才在!   凤天让他连夜去叫了司马清过来,关雎宫内的人这下全被惊醒,无奈凤天一个不让进,他分明看见李德全见了沈芙蓉脸时的惊恐,以及沈芙蓉从李德全的反应中眼神透出了绝望,他心突的跟着一颤,将她拉入怀中,无奈想不出安慰的话语。只有一句,“朕不会让你有事!”   沈芙蓉哭喊,“皇上……皇上……你不会喜欢我了!你不会喜欢我了!”作为后宫女人,她明白只要失去容貌那便失去了皇上宠爱,一个君主是没有耐心接近你慢慢了解你的,因为宫里的女人实在太多了……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楚,尽管每晚招不同的人侍寝,却有些势力家族还是兼顾不暇。   这一刻沈芙蓉绝望的连称呼都不顾了。   外头桂嬷嬷清环几人心急如焚却不得法,皇上根本不让任何人进,王嬷嬷听着沈芙蓉的哭声一颗心都要碎了,想着自家小姐的坚强她也看在眼中,即便是出了再大的事也不见这番悲痛过……心中思绪万千,两行眼泪流下。桂嬷嬷又赶紧安慰一番道,现在还不知何事,莫要哭扰了贵人心之类的话,这才作罢,殿内以往的明亮现下也变了惨白!   仔细听听似乎是脸痛?桂嬷嬷皱眉,倘若跟容颜有关的事可怎么好!别说容颜靓丽照人的女子在这后宫中香消玉殒的大有其在,更何况一个失去容貌的女子!这一生可就算毁了啊!想到这里桂嬷嬷心中更是焦急,倘若这样那主子的仇算是不得报了,难道这是天意吗!   一时之间急火攻心,一个不稳差点摔倒,清环慌忙扶了她,看两位嬷嬷这模样她再是忍不住,失声哭泣,“小姐,她到底怎么了啊!”王嬷嬷闻言用袖口擦擦泪水上前拍拍清环肩膀以示安慰,自个儿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掉。   众人都焦急等待时李德全匆忙而来身后跟着同样形色匆忙的司马清,这老头白胡子乱作一撮,衣衫略有不整,想来也是心中挂急。守在外头的宫人们赶紧让出门口,让他俩进去。   跨入内殿司马清就闻见一股浓浓的百合味道,既不似熏香又不似花香,倒想是……体香……他白眉一皱努力的回忆,似在哪里闻见过?待细细思考时屋内女子的娇泣声传来将其打断,想起还有病人,职责所在司马清顾不上这些,快步向卧房走去。   房中虹色云霞曼莎帐已放下,帐内隐约可见一双人影依偎在一起,司马清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低下头,可李德全就没那么淡定了。   那是皇上?何时后宫女人的死活他放在心上过?   沈芙蓉嗓子已经哭哑,现下只窝在皇上怀中,她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保障,她绝望了,心理开始恐惧,即使嗓子很痛也一声声的叫着“皇上”,对于她来说此刻已顾不上什么情爱,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变得偏执,只要不放开皇上她就还有救?是的吧……只要不放开……   一旦放开……这里就成了她的冷宫……   她会死在这里,会继续上辈子的悲剧   她很怕……   又张开嘴唇喊了声,“皇上……”语气带着哀求,又带着绝望,似乎这个世界可剩依赖的只有眼前这位皇上了,事实证明正是如此,失了宠爱便什么也没了。   许是心虚的原因,凤天竟此刻不觉得厌恶,紧紧双臂,冷声回到,“朕在,你不要喊了,朕陪着你!”   李德全站在那良久回不神来,这简直是大新闻,皇上什么时候会这样耐心的同女人说话?司马突然狠狠清踹了他一脚,老眼气鼓鼓的一瞪,意思好像在说,瞪你妹啊瞪!赶紧告诉皇上本太医来了才是正经!   李德全捂着项上官帽,揉揉屁股,尖着嗓子道,“皇上,司马大人来了!”   司马清赶紧上前行礼,凤天摆摆手随即有宫女过来收起莎帐,沈芙蓉躲在凤天怀里越发怯懦,团成饭团模样。在凤天示意下司马清上前诊脉,可临到床边白眉又皱,一副为难的模样说,“皇上,可否请您……”   凤天领会,点点头,待要起身又被沈芙蓉狠狠拽住衣角,那已经几乎发不出声的嗓子凄厉的哭,嘴里喊着,“皇上不要走,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别走……别走……”   每一句似乎都是竭尽全力,沙哑的让人心惊,司马清甚至怀疑,这姮贵人的嗓子怕是也要怀了啊!   司马清有些同情的看着沈芙蓉,想想这事也是荒唐,皇上又是何苦呢……心中叹口气道,“那微臣就在这诊脉吧,还望皇上将贵人的手放在您腿上,微臣也好方便些!”   凤天点头,沈芙蓉伸出一截如玉皓腕,引的司马清直叹惋惜。皇上心里忌讳着前朝事从不许人在宫中传哪位妃子美貌。这姮贵人是看一眼就惊为天人的模样,只是这一截胳膊便已如此赏心悦目!可正是这个才给自己惹了祸端啊!   司马清收起杂乱思想将细纱铺与沈芙蓉腕上,闭目细诊,脉象浮乱乃是中毒之兆。诊完脉又沉声道,“可否请贵人抬起脸来让微臣一观,也好视情况下药?”   沈芙蓉听这话整个身子都抖起来,她现在已经恢复了清明,不再神经错乱似的乱叫,这事情虽然来的凶险,可若是中毒她还有本秘籍可用,到时候可以将毒逼出来,事情还不到无法解决那一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要皇上可怜她,只有这样等查出凶手时皇上才会严惩,她一定要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以往或许凤天不吃这一套,他今晚她亲眼见证了一个女子的绝望,况且她为自己带来这么多“美好”,她年纪尚小,正该如花似玉的时候,且她是他的人,并没犯什么过错,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心中说不动容也是假。   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吗?他是皇上,冷酷无情不代表没有情感。   ☆、第三十五章      “抬起头让司马院判瞧瞧!朕命令你!”想了想可能语气太重,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又道“你若好不了,那朕……”本想说将你打入冷宫,话到嘴边觉着也不太合适,思来想去的时候沈芙蓉终于露脸了。   沈芙蓉没有照镜子,她不敢,万一镜中的她满脸窟窿流脓当时她就得昏过去,还好司马清看到并无太大反应。似乎为了安慰沈芙蓉还说了句,“只是吃冲了东西,导致肿胀,待微臣开些药,贵人再日日以药敷面便可恢复十之八九。   心中震惊了一下,果然是严重的,日日敷面才能恢复十之八九!沈芙蓉已经不能指望司马清能帮她恢复如初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秘籍身上了,之前也算不上深入练习,如今该是好好钻研一番。   凤天见她低头不语,以为还在伤心,又将她往怀中揽了揽。司马清摸准了皇上的心思,那句十之八九是最好的诠释。诊过脉,写好药单子,便带了李德全拿药去。   桂嬷嬷等人闻见殿中无声响,见司马清出来也无焦灼之色便稍稍放心。王嬷嬷待要上前拉住询问一番却被桂嬷嬷又反手拉住,道,“莫着急,不要耽了太医开药才是正经!”王嬷嬷一想,似乎也对,便有将伸出去的手放下。   桂嬷嬷又安慰清环与碧波一番,眼看着皇上也未有准她们的意思,便各自散了听消息,毕竟这样大的排场也不好看,若是明日后宫众位知晓了此事,只怕沈芙蓉的日子会难熬了。   第二日,沈芙蓉起时便未看到殿中一人,心中奇怪,昨晚喝了些汤药,身子果然舒爽了些,脸也没有那么痛便躺下睡了。说起来昨晚的汤药那是皇上亲自端给她的,想到这里心中并无兴奋,反倒一身冷汗。   依皇上性子怎会无故怜悯他人?俗话说得好,凡事反常必为妖!沈芙蓉现在怀疑是皇上对她下了毒。但再三思索下又不知皇上这样做的用意,突然脑中一闪记得桂嬷嬷那本锦书记载,前朝有元贵妃,容貌倾城,堪称祸国殃民,致常常君王不早朝,后又差点将现在的太后陷害致死……却被太后母族抓住把柄,将元贵妃的事告诉皇帝,可是皇帝非但充耳不闻,还说太后捕风捉影。   最后太后家族付出大代价请了杀手将元贵妃杀死,从这之后皇帝就像变了个人与太后恩爱非常,事事为太后思量,也就有了当时皇后被害死的事。难道凤天觉得她会祸国殃民?沈芙蓉觉着凤天真是看得起她!   想了一番心中恨意滋生,拿起四脚檀木桌上的小巧镶金美人镜照了照,以往巴掌大的脸现在肿胀不堪,成了个西瓜,无官有些畸形了,肌肤的玉润不见,反透出一股淡淡黑紫色,相必是中毒所致,可司马清昨晚竟也什么不肯说,可见他也知道这事!   沈芙蓉一时之间感到疲惫不堪,她费尽心机讨那个人喜欢,那人却要害她!脑中众多思绪滚滚而出,不知不觉一直坐到晌午,外面人一直未叫她,相必也不用去皇后那里定省了,这点子皇上又怎不会替她周到的考虑?   “奴婢能进去吗?”沈芙蓉调息完毕便听到清环急切的呼唤,以及叩门声音,沈芙蓉理理自己情绪,又找了块面纱围在脸上,这才应声叫进。   不止清环,桂嬷嬷与王嬷嬷以及碧波都进来了。一行人表现出极其小心翼翼的模样,王嬷嬷最先开口,“贵人这半日不出屋,可饿了?老奴早已备好饭菜,一色都是贵人爱的菜,贵人吃几口吧!”后而清环直接冲到沈芙蓉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待看到沈芙蓉蒙面纱的脸哇的一声就哭了,嘴里嚷嚷着,“若是小姐有事,奴婢也不活了!”   王嬷嬷忍住眼泪,将她拉过去瞪她一眼,到现在清环还时常喊她“小姐”时不时就冒出,让王嬷嬷担忧不已。   倒是桂嬷嬷沉稳,并没有因为沈芙蓉的脸而表现的沉重,一如往常,只是笑里头含了更多慈爱,她抬手拍拍哭泣的清环,又转向沈芙蓉,道,“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贵人就属于这种。皇上早早圣旨下来,晓瑜六宫贵人现在晋升非为,为妃位之首,赐号依旧。”说着静立在一旁的碧波将明黄色九龙暗纹的圣旨放到檀木桌上。   原以为沈芙蓉心情会开朗些,却不知为何,看了眼圣旨面色更冷。   这让桂嬷嬷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   仅是两息功夫,沈芙蓉便思量过来,声音故意轻快,道,“现下是因祸得福了!”   桂嬷嬷与王嬷嬷两人互相看了看,听沈芙蓉这话有些咬牙切的味道,桂嬷嬷心中一惊,僵硬了下面孔回神过来叫了碧波去取雪莲粥,又说,“皇上下旨娘娘可在宫中放心养着,养伤之前不必去皇后娘娘那里问安了,今天各宫都送贺礼过来了,老奴理了张单子,待会儿娘娘一看便知。”   哼,皇后等人知道了会很高兴吧?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高兴个够!沈芙蓉眼中寒光闪闪,取过碧波送上来的雪莲粥,扬着高了声调,道,“本宫容颜大毁,旁人问起来你们定要实话实说说!若是问仔细,就说本宫脸面溃烂,已是治不回来!昨个儿司马院判就是这么告诉本宫的!”沈芙蓉舀了粥吞咽下,越喝越饿。心中自嘲这事对自己打击还真是不小,刚才竟一点不觉得饿,现下倒是饿的胃快抽筋了!   沈芙蓉想开,胡吃海喝一通,外面都传言她虽封妃位可容颜尽毁,失宠是必然的,果真这几天皇上都没再记起她!又过几日外面传来消息,丽婕妤小产而死,凶手未查出,但所有矛头都指向柔贵妃,柔贵妃吃了这么大的瘪怎能善罢甘休?病好后亮出执掌凤佩将这事彻底差了一番,又查到钱若宜头上,钱若宜自然大喊冤枉,无奈证据确凿,皇后力保也没能挽救,被柔贵妃打入冷宫。   此时皇后正愤怒不已,她怎不知道这凤佩还有半块?更多感到恐慌,若有一日她被扳倒那上位之人就是柔贵妃,还有皇上的用意,一时间寝食难安,整个后宫乌烟瘴气一团。   沈芙蓉听后笑笑,心中暗爽,若是皇后早知道柔贵妃手中有另外半块凤佩只怕早早气死,还有她逍遥那么些天?一直自以为宫中独大,心思狠毒,就连刚进宫的她也不放过,真是活该!   这日,沈芙蓉正在练功,近半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将体内毒素全部逼出,甚至肤色更胜从前,看起来玉色闪闪,浑身都撒发着柔和的白皙光泽,直叫沈芙蓉觉着自个儿已要成仙上天!   此时乾清殿。   凤天整跟一个面容俊逸的男子对弈下棋,此人正是傅如玉。   看着黑子数量与白子数量明显差了一大截,这等诡异的棋局任谁也会说对方疯了,这哪里是在下棋,分明是在胡玩。   傅如玉修长的手指攫住凤天的手指,将他快要落下的黑子轻轻抬起,淡笑,“皇上叫微臣来下棋呢还是要与微臣把酒言欢?”   凤天皱皱眉毛,想着这已经是他输的第十局了,也没有心思再继续。倒是把酒言欢是个不错的注意,嘴中夸道,“果然如玉最得朕心!”拍拍手便叫了李德全去让人摆酒摆菜。   宫人进进出出一共上了三十六道菜,色彩饱满,道道精心,两人坐下,待要动筷之时凤天突然想起沈芙蓉为她做的那道奇怪的菜,如今也未问叫什么名字。今日突然就馋起来。   傅如玉见他迟迟不动筷,心中思量一番,察言观色已是他的习惯,亦是在皇上面前的生存手段,道,“可是菜不合皇上胃口?”   凤天回神,冷声回答,“有一人做得一道好菜,今日请你吃吃如何?”不等傅如玉回答便迫不及待的叫了李德全让他去传话,要沈芙蓉做了两份亲自送到乾清殿,李德全应声而去。傅如玉在心中暗暗想着皇上是不是喜欢了哪位妃子,不然依他薄情寡淡的性格这些事情想都不会想!   想了想也只有哪位刚刚晋升的姮妃,据说是个惊为天人的模样,前不久却刚刚中毒毁容,想来失宠已成定性。细想之下又觉得那日在沈府中见到并无外界传言惊为天人那样夸张,只是相貌平平不难看罢了,这样一想又觉得奇怪,不禁更期待那位姮妃的到来。   沈芙蓉排完毒这几日正忙着查自个儿宫里的奸细呢!谣言散出已有一段时间,有些宫人看她不受宠便纷纷不尽心力,比如打扫的粗使宫女被桂嬷嬷抓到几次擅离职守,沈芙蓉正练习如何污蔑别人的技能,当即就使了计策教训一番,最终这名宫女因以下犯上,偷盗、撒播谣言种种多项罪名被逐出关雎宫,送到了流放司发落。   这样一来,有些宫人觉着自家主子真是个善良的人,那宫女这番错还能活着。于是庆幸的那部分人将这事四面八方的传,主要还是因为别宫里的人每日不明不白死的宫女那都算正常,有些日日遭体罚,闲时凑堆讨论一番将沈芙蓉处理宫女的事带出来,一时之间觉着,关雎宫才是最好的去处,虽说主子不受宠,可到底是个娘娘,再说,活的安逸总比把脑袋栓裤腰带上强不是?   ☆、第三十六章      这就导致关雎宫的宫人们走哪似有一种优越感,看着周围羡慕的目光越发说沈芙蓉的好处,好让人更羡慕些,如此一来沈芙蓉倒成了宫里的大善人。   导致好长时间一想起这事沈芙蓉就觉得啼笑皆非。   李德全来时心中做了一番完全的准备,生怕自己见到姮妃的脸会大失礼仪,这可不是一个总管级别的人可犯得低级错误。在殿外呼了几口气这才踏进去。   清环正在摆弄沈芙蓉让桂嬷嬷去内务府倒腾来的花草,虽然传言姮妃不受宠,可进宫这么短的时间就封了妃,凤朝可是头一个,所以大都还未吃透,即便得了吩咐有些事上也不能怠慢。尤其关雎宫每次都按着规矩去的。所以这花也来的容易。   远远见李德全快步而来,清环忙迎上去寒暄,碧波正在殿门口守门,见到李德全忙进去报信了。不得不说,关雎宫的人也是被训练出来滴!   沈芙蓉听说李德全到了殿外,心中冷笑,已经毁容了还来找她做什么?桂嬷嬷看她冷峻的面容,担心的喊道,“娘娘,这宫中就是这样啊!”   是啊,宫里就是这样,她还得靠那个人活下去呢,到现在她也没找到那毒到底是怎么下的,明明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运功排毒,为什么这种毒她没有排出去?到底是何种毒能厉害到排不出去的程度!   太让人恐惧了,沈芙蓉多次想过,吃食与穿她一向很小心,内殿除了桂嬷嬷、王嬷嬷与清环碧波俩丫头谁也进不来,总不能是碧波?沈芙蓉懂药理,如果是碧波总会看出点什么,可如今丝毫头绪没有,就是说假如对方再来那么一次她还是会中招!这怎么不让人心惊!   沈芙蓉点点头,表示无事。桂嬷嬷取来纱巾让她挡上。捣鼓一番沈芙蓉带着桂嬷嬷与碧波去了外殿。   李德全先行一礼,见沈芙蓉以纱遮面,越发低头不敢抬,只道,“皇上命奴才前来传话,皇上审视想念那日恒妃娘娘制作的美味佳肴,现请姮妃娘娘制两份,亲自送去乾清宫,皇上自有重赏!”   原来是馋那牛排了!沈芙蓉淡笑,道,“劳烦李公公了,本宫准备一番再去!”回殿中脱了那繁人的首饰便跟着李德全去了御膳房。   由于上回子的经验,这会儿未有停顿,一气呵成,命李德全与清环一人端了一个来到乾清宫,宫外孙全胜早就在等候,见自个儿师傅来,悄悄凑到跟前道,“呈上去的菜肴都未动,就等着姮妃娘娘的菜呢!”   李德全心下了然,瞧瞧沈芙蓉见她没什么表情,便伸着脖子向皇上禀报姮妃来了,皇上允了进,一行人这才敢进。   沈芙蓉今个儿穿了云霞轻锦海棠裙,配了茉莉色的烟罗纱,进殿前将自己的狐皮褙子褪下。以快入冬,乾清殿早早生了上好的花碳与地龙,内里暖和的很。沈芙蓉进殿朝凤天行了一礼,“皇上万安!”   她行礼的同时傅如玉也起身朝她见了君臣之礼,沈芙蓉微微福身还她半礼。   凤天看着沈芙蓉觉着这段日子不见好似变了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抬手叫起,道,“有一阵不见爱妃了,似乎更美了……”他双眼直勾勾的看向沈芙蓉的胸部,转而又顺着纱裙往下移,目光流离,所到之处皆是□□部位。   沈芙蓉脸一红,心道,又不知道这人犯了什么病!淡笑至之,低头谦卑盈盈开口,“皇上谬赞了!”   李德全与清环识机的将碗口大小的白细瓷盘放于楠木缠龙桌上,两人知趣退到一边。   傅如玉一双眼睛向来叼得紧,如今看面前佳人,身段婀娜,玉肤雪肌,光彩动人,周身围绕仙尘之气,心中不觉升起一股自然地亲近。再看她以轻纱遮面,若是摘掉轻纱不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若是毁容了,怕是可惜。傅如玉心中想到,又转向皇上,以此收心,“闻得皇上夸姮妃娘娘心巧灵慧,如今看来果然是及对的,这扣盘未开,闻见味道便已食指大动!”   皇上虽知这话是托词,心中却隐隐得意,说起来在厨艺方面,后宫的女人向来不敢轻易插手,只怕一个不小心便被人说了下作!沈芙蓉当朝第一个敢开先例的人。话说,过久了深宫事事都要考虑精细的皇上也想有天换上粗布衣裳体会一下平凡人的生活。   话未多说,凤天将待在一旁的沈芙蓉拉到自己跟前,透过轻薄的纱巾去看她脸的恢复情况,一时之间又有些自责,这事说起来也怪他!想着对沈芙蓉的态度又缓和了几分,   沈芙蓉虽然被搞的莫名其妙但还是装作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依偎在皇上身旁,时不时为她夹菜,期间还添上一句,“好吃吗?”   这话是□□裸的问句,沈芙蓉等着大眼睛,实际上她也馋的很,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碍于带着面纱,再则皇上也没开口要她吃不是?她可不会自找没趣。   凤天被她那冒着绿光的眼睛逗得心情颇好,看着沈芙蓉一副想吃又不敢说的模样着实有趣!又故意要她来喂自己。   席间自是欢乐,傅如玉在一旁竟成了外人,看着凤天如此少见的心情好心里不禁有了计较。   一君一臣都用了许多酒,横竖凤天今天难得清闲,撤掉吃食便又去叫人煮了茶来吃,没喝几口傅如玉便借口辞身,不打扰二人独处。   沈芙蓉看了有些醉酒的凤天,凤目微眯,薄唇沾了些未拭掉的茶水,正处于一片迷蒙的状态。   殿内的宫人们早早就撤下了,沈芙蓉将凤天的图案龙金文靴脱掉,又给他身下塞个软枕也好睡得舒畅些,盖了锦被就要离去,她未想通下毒一事之前,她还过不去这个坎。   谁知刚转身就被凤天一双钢筋铁骨似的手紧紧锁住,他将人大力拉入怀中,暴力的撕掉面纱,沈芙蓉那张更胜从前的花颜展现在眼前,似乎更多了些娇媚,凤天定盯看了好一会,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能将人化成水……   全身的欲望都在膨胀,他一个翻身就把人压倒在榻上,心急火燎的开始进行下一步,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咬住沈芙蓉耳垂道,“爱妃好美!美的让朕流连忘返!”   男性的气息充斥在鼻尖,沈芙蓉是个正常人,而且皇上很久不去她那里,皇上生的又俊朗,只怕天底下没有女人不喜欢这副皮相的,沈芙蓉同样如此,粗粗的喘息,浑身燥热人任凭他摆布。   凤天发泄了一阵又一阵,外头的人听得都心惊胆颤,沈芙蓉由开始的愉悦转为哭泣,又到哀求。   “不……不要了,皇上……”   只是每次她未说完话就被堵了嘴,好在她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晕过去,若是晕了有可能就醒不来了,那得多可怕!事实上她真的不想再醒!   终于,男人发泄够了,见身下女子哭的狼狈,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将她细细的胳膊拎起来往怀里拽了拽,沈芙蓉这下子洪水大爆发,拱进那宽阔的胸膛就哭起来,为了表达她的不满,更是抗议。   沈芙蓉嗓子好,就连哭声也让人赏心悦目,头顶上的人越看这女人越有趣,虽是哭表现的不乐意,却将自己揽的紧紧的,听了一回凤天有些烦,但想着刚才的味道非常不赖,将她身子一推欺身而上准备下一轮。   这下沈芙蓉吓傻了,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凤天,心道,不该是这种结局啊!她一直都很聪明来着!   最终也未逃过晕倒的结局,等她醒来时已经在了关雎宫,便是第二天了,清环告诉她当时是皇上将她裹成了一个粽子亲自抱回来的。桂嬷嬷差点吓傻了,还以为沈芙蓉出了啥事,好在这不算坏事,反而是好事一桩。   沈芙蓉全身都在痛,这次的伤养了半个月才好。一直到了秀女进宫的日子,又过了几日秀女们纷纷被册封,也就是傅静初被侧为淑妃,司马少辛为云嫔,华嫔成了贤妃,沈婉容封了昭仪。还有一个叫作宜心的秀女被封为德妃,据说父亲是商户,虽出身不高,但富可敌国,最后一个叫作緋荷的同样商户出身,被封为欣嫔。   贺礼沈芙蓉自然早早命桂嬷嬷送到各宫去了,如今宫中妃位四角齐全,明个儿开始初一十五要先去永寿宫给太后那个老妖婆请安问礼了,妃位都要去,很不辛沈芙蓉也在之列。   不过她倒不担心,之前宫中出类拨萃的新人少,太后才会腾出功夫讨厌她,如今么……太后怕是没那个闲工夫了!   想想沈芙蓉觉得痛快,那些花一样的新人有些刚进宫就封了妃位,偏偏出身皆非大家,这让对温倩苒给予深厚期望的太后情何以堪?   外头领针线回来的清环悄悄到沈芙蓉跟前道,“娘娘,方才奴婢去内务府见到了李公公,他让奴婢告诉您,说是皇上的旨意,让您这几天继续养病!”   李公公?那个李公公?   沈芙蓉困惑不已,清环忙提醒,“总管李德全啊!”   哎,她家娘娘的智商真让人捉急!      ☆、第三十七章   “养一时风平浪静”,果然没错的,沈芙蓉养病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贤妃冲撞了太后被罚了禁足。   太后果然要动手了。   又过了半月蒙国到凤朝的消息传来,皇上宣布当日早朝后要设宴接待使臣,届时四妃都会去,沈芙蓉也在之列。   这就意味着,她不能够再装病了。   当天沈芙蓉换了件月白的束腰锦织裙,上头绣了白玉兰,绣工自是不必吐糟,远看不显眼,近看似活物。披了黑色的大氅,天气日渐冷了,风寒越发受不住,沈芙蓉很怕冷,考虑到皇帝不喜别人穿披风也就只能选择大氅了,实际上她的选择是对的。   带了正二品的玲珑凤雀三头簪,又在发上贴了几朵花钿,配了成套的装饰这才带了清环碧波出门。   她再也不是那个初入宫廷的小小贵人,现在是姮妃,出行可乘轿攆,带掌事公公,另跟六个二等宫女,这就像以前宫廷剧里那些打酱油的丫鬟一样一样的!   吴桂替自家娘娘打点好一切,这才恭敬的躬身禀报,“回娘娘,可以启程了!”   沈芙蓉看他一眼,稚嫩的面庞少了以往那份轻率,倒是变得可人不少,看来上次的教训是没有白受的!点点头又有宫女去轿门前掀开帘子,清环与碧波二人一人一手帮沈芙蓉提了宫裙将她扶上轿攆。   二品妃子虽然较贵妃与皇后比起来略微拥挤,但也够二人坐的分量,里头搁了暖炉与软垫,一色儿都是上好的,看着也是用了心的。   第一次坐着玩意,里头又这样舒畅暖和,沈芙蓉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行至永福宫的拐角处,轿攆突然一震,东倒西歪,晃悠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沈芙蓉警觉的坐直了身子也不打瞌睡了,从外喊停轿,掀开帘子问外头清环,“怎么回事!”   立刻有宫人上前领罪。   清环努努嘴,带了气愤,“是德妃的宫人撞了我们抬轿的人!碧波闻言插嘴道,“娘娘有所不知,德妃娘娘自后而来,快速行至娘娘轿前,转弯的时候将我们的人撞了,后又不闻不顾的走了!”   “走了?”有意思。沈芙蓉真是要呵呵笑了,难不成商户家里的闺女都是草包吗?比贤妃还跋扈,真是一浪更比一浪高!这有何惧的了!她朝外挥挥手道,“不用理会与她!走吧!”   碧波还不忘教训了这些人一番,“再有下次当心你们的狗脑袋!”抬轿的宫人立马吓得忙点头,他们也知道若在轿上出事,怎么着他们都脱不了干系,最有可能的就是杖毙,死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还是有威慑力的,所以接下来轿子抬的甚稳,没出过什么岔子。   沈芙蓉到时德妃早到了,正在由左首座品茶,瞧起来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也是个美人,就是皮肤是麦色,这个朝代以白为美,自然都觉着这位德妃样貌平常了。   这也正是她的痛处,因为自己个儿觉得其貌不扬,平生最恨美人儿,据说刚进宫就将身旁几个略有姿色的宫女赶去了流放司,或流放,或分到了洗衣房,一年四季都要受尽苦楚,真是可怜的紧。   德妃抬头正想给这位以美著称的姮妃一顿难堪,看到沈芙蓉那国色天香的脸,整个心理彻底扭曲。   其实德妃敢欺负沈芙蓉那是有依仗的,自然不会因为她家富可敌国,商人在排行中比农民还要低一等。   主要因为,自古妃位,贤良淑德,别看同在妃位,身份高低是不同的,比如贤妃居四妃之首,其他三妃见了自然要礼让三分。这也是一种等级体现。沈芙蓉封号姮,即使在得宠也没入四妃之列,所以德妃对于这个外围女赶脚自己高她一等!   事实上,表面看起来就是这样。   德妃瞧沈芙蓉一眼,轻蔑与挑衅之意尽然。   沈芙蓉只当那女人在发疯,奉茶的小太监见沈芙蓉到了,满脸堆笑的迎上来,指道,“姮妃娘娘,您的座在右二位,还请娘娘入座,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   右首二座可是良妃的,现下皇上既无封良妃,沈芙蓉又得到许可入良妃座,傻子也明白,四妃第二位便是这位姮妃了,这也是小太监献媚的原因。   沈芙蓉淡笑,举止优雅,任清环扶着她入座。   德妃一张脸铁青,茶碗都掉在地下碰碎了,沈芙蓉冷哼,敢欺辱我?那得看你有没有资本!”   “德妃你手这样娇贵连个茶碗都拿不好,等下蒙国使臣来了给皇上丢脸可怎么好!”在凤朝宴会上摔碎东西意味着关系破裂,很不辛,德妃就是犯了这样的忌讳。   更不幸的是,皇后与皇帝以及众位妃子都来了,包括柔贵妃、淑妃、以及还在禁足中的贤妃。   皇上的脸色很难看,皇族最重视神论。   沈芙蓉赶紧绕到座前请安,德妃吓得慌了神,她也知道这个缘由,若是今日蒙国真的与凤朝决裂引起两国战争那她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她疾步上前请安,却因穿的裙子太长,绊倒在地,推洒了长桌上的青铜珍珠杯以及紫铜镶金壶。   哗啦啦的碎片一地,这些极珍贵的器皿看起来结实实则脆弱,凤朝讲究外相,好看就成,结实其次,毕竟就是个喝酒的喝水的,没了还可以再造!但不上心悦目是不行滴。   只是今日宴会都是成套的用具,若是换一个都要换,要不就显得唯独这个标新立异,因为其他的都是相同的,若被蒙国以为凤朝要下毒害他那不更冤枉!   这下不仅皇上,连皇后都看不下去了,心道,到底是小家出身,连个礼仪都未教会就敢送到宫里!转念一想又觉得可喜,新妃都是草包她这个皇后才做的稳当。   皇后脑子转了一圈,先是呵斥,“德妃你怎的这样的德行无状!叹口气又道皇上,“皇上莫急,德妃初入宫廷,不懂规矩,教训一番也就罢了,臣妾这就命人换那套金龙缠凤的!也好彰显我国威!”   皇上不仅点头,也多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忙做娇羞的摸摸脸,嘴角绽放端庄的笑容。想着刚入宫,皇上也是日日宠她的,后来……宫里的女人实在太多了啊!   不得不说,皇后这招极为大气!彰显我国威这种话说的非常漂亮,柔贵妃冷笑,她记得那套少了一人份的!等会看皇后怎么收场!   果然,内务府太监来报,那套金龙缠凤少了一人份,这可就难住了皇后,又不能现造一套,宴会马上开始了。   皇上面无表情,凤目冷看德妃一眼,“回去学好礼仪再出门!”说罢踏上龙座,挥挥手,让皇后上去,表示都入座。   德妃抽抽戚戚也不敢说话,行了礼带着宫人就回宫了。   得,又一个被罚。   德妃一走少了一套也就不要紧了。   ☆、第三十八章      众人坐在殿内大声不敢出。   蒙国来两个使臣,一个名为纳尔,粽皮肤,白牙齿,扁平鼻子,身着兽皮制成的衣裳,在沈芙蓉看来有点像非洲难民。   另一典型的黄种人,五官端正,不似纳尔那般丑恶,服饰也是凤朝这边的款式叫作那哈。   纳尔得意洋洋,见到凤天并未按照当朝礼仪行跪拜礼,只略微鞠躬表示尊重,那哈同样如此,只是同来赴宴的官员有些接受不了,认为这二人实在是瞧不起凤朝。但也不敢妄言,瞧不起也打不灭人家不是?这么多年这个国家以这等奇特的方式生存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办法。   此次宴会请了几个王爷与皇后四妃等,再无其他人,可以说还是按照皇族亲疏来决定的。   敬过第一杯酒,纳尔就死活不喝了,还提出了一个难题让凤朝解决,这才是他们此行目的,遵照上头的吩咐先办事再娱乐的原理。   传说是一只猎狐,性情暴躁,不被驯服,若凤朝能驯服此兽,蒙国便从此像凤朝俯首称臣,如若不然也像其他国家一样,得个泱泱大国无有能人的名声,蒙国又会再其他国家的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毕竟就目前而言凤朝是国力最强的。   凤天,微微一笑,“依使臣之鉴如何才算驯服?”   “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让它乖乖投降咯!”纳尔露齿一笑,端起酒杯大口饮,只一口这酒变悉数流进了喉咙,连味道未曾尝见就没了,不禁腹诽,凤朝这酒杯有点小呀!   在众人眼中这又是不礼貌的举动了,坐在身侧的贤妃投去鄙夷的目光,见使臣这样用汤的兴致也没了,讪讪放下汤勺,捏着帕子擦擦嘴。   那哈是心细之人,注意到众人反应,尤其以贤妃居甚便用手拉拉纳尔的袖子,示意他注意凤朝风俗,克制些。   纳尔放下酒杯,贤妃那嫌弃的表情他也看在眼里,不能大口喝酒心中不痛快,边有腹诽,这朝的女人美则美,都像夜叉!   “来,将猎狐呈给贵国皇上!”纳尔大手一挥,指了一旁的侍从。   一个同样奇装异服的蒙国人将一个用锦布盖着的黄金鸟笼放在看台上。   侍从扯掉锦布,里头便露出一个呲牙咧嘴的小狐狸,它皮毛火红,双眼有神,正在拿着烧鸡啃,被暴漏见众人围观,烧鸡一扔,在笼内上蹿下跳,吱哇乱叫,似乎很介意被围观。   因为外形娇憨,所以众人倒觉得它这副模样可爱。脸上纷纷露出稀罕的表情。   纳尔见此冷笑一声,心道,都说中原人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现在看来也未必,被个凶兽迷惑还不自知。   那哈见此没有跟纳尔一样,反而起身温言劝告,“诸位有所不知,这凶兽擅长迷惑人,专咬人指头,若是被咬到,治疗不及时会致命的。不过,带上我国制造的蚕丝软甲手套便不会被它牙齿穿透,确保平安无事。所以也不必害怕。”   众人一听心中大骇,这要是不知外头遇上了,可不就丧命了,世上还有这等恐怖的小兽,当真是奇特又可怕。   “谁要上前驯服,只要带上手套便可无性命之忧,贵国还请开始吧!”纳尔起身恭敬道。   凤天一双凤目炯炯盯着笼子中跳跃的猎狐,分不出喜怒。在这之前他已经找到了驯兽手法纯熟的驯兽师,可这个不能被驯服的猎狐有无办法,他也不能确定。   “属下愿上前一试。”一个相貌平凡的男人起身言道。   这边是新被封爵位的夏王爷。   凤天点头表示默许。   只见他站起身来,带上侍从呈上的蚕丝软甲手套,拿起随身带的药丸扔像笼中猎狐。   猎狐捡起来凑在鼻子上问问,丢到一旁,龇牙咧嘴更甚,像是发怒一般。   众人不禁有些失望。   纳尔愉悦之意溢于言表。   夏王爷摇摇头,懂驯兽之法的正是他,若是这猎狐连万兽丹都不吃的话,那他也无办法了。这丹药可是十种珍贵的药材炼成,有异香,几乎所有的兽都喜它,也正因为如此起名万兽丹。   且师傅教过,这也是试探法,若兽不吃这个东西,那么就没必要在进行了,因为这只兽是不可能被驯服的。   是的,厉害上猎狐是不屈服的物种。   凤天,点头让其回了座。   “让臣妾试试吧!”正在凤天发愁的时候沈芙蓉突然起身笑颜道。   也许,秘籍可以帮助她呢?不是叫作万物灵决么?任何东西都会被迷惑吧?   还记得那日,连皇上都被他迷惑了不是吗?   众人闻言惊讶,惊讶之余更是讥讽,一个身居后宫的女子怎会驯兽之术?真是开玩笑!   皇后也觉着这个沈芙蓉有点脑子不好,要拍马屁也没有这个节骨眼上拍的,万一驯服不了丢的可是凤朝的脸!   “姮妃,你是不是醉了?回宫醒醒酒吧!”皇后温和一笑,出声劝慰道。   沈芙蓉只觉得好笑,她确实唐突了,既然众人不相信她,她也不要坚持了,万一真的不管用搭上命可不值当。听皇后如此一说,便想借坡下驴了。   “姮妃去试试吧!”凤天冷声开头,没有喜悦,只有冷漠。   搞得沈芙蓉浑身不自在,又完蛋了吗?似乎自己又惹到他了!她铁青着脸,现在开始后悔自己鲁莽了,也许真是喝醉了啊?   纳尔嗤笑,凤朝看来没有人才了,需要一个女人出来解决这个难题。   在众目葵葵至下沈芙蓉走上看台,她弯腰盯着里面红色小兽,拜了三拜,口中默念,“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各路神仙,保佑我能驯服它!”   随即她睁眼,对着小兽有好的笑笑,小兽却张牙舞爪的表示它的恶意。   沈芙蓉无趣的撇撇嘴,气沉丹田,暗运内功,盯着销售的眼睛看,嘴上道,“握手来!”她伸出手。   小兽眼睛变得迷茫,跟她握手。   “亲我来!”她把脸凑上去,吓得众人胆战心惊,以为沈芙蓉就要以身殉国的时候,小兽果断的在她脸颊蹭了一下。   看起来好像猎狐懂人话,其实不然,是沈芙蓉误导了整殿的人,握手时只是沈芙蓉去握住小兽的手,小兽没有对她表现出不满,仅此而已,蹭脸颊也是一样,猎狐觉得这个人类身上有种类似狐族的气味,所以愿意亲近她。   而这一切正是秘籍的功劳。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不知谁连声说了三个,“好”字,反应过来满堂喝彩。   那些大臣以为,沈芙蓉立了功的,以后蒙国可再不敢来自取其辱了,又将国家威名远播,这实在是件好事!   凤天冷峻的面色也缓和一些,问道,“可不知爱妃竟会驯兽。”   沈芙蓉可不敢承认,娇羞道,“臣妾幼时养过一只狐狸,自小对狐狸稀罕至极,也是凑巧罢了!”   凤天再未说什么,沈芙长舒一口气,总算蒙混过关。   皇后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而蒙国使臣的脸色更是。   一场宴会就这样结束。   第二天沈芙蓉就接到圣旨,她因为这事有功,被晋为姮贵妃。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大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烂尾了,要打要骂,都可以。 因为作者这篇文觉得实在是差劲,但是又想完结,即便烂尾作者也要完结,作者很笨很笨的人,所以就烂尾了,但是新书,打算全文存稿再来,因为作者怕经不起打击,又烂尾了。嘤。 好吧,数据差是作者自己的问题,这个作者知道,所以努力再改,希望大家支持新书,若是不愿意,作者也谢谢大家,陪伴到现在,虽然很有可能是作者自说自话。 好吧,我们八月见。拜拜。   沈芙蓉被封贵妃的消息简直是为涟漪四起的后宫投了一颗炸药,顿时间各宫沸腾。   皇后得知这消息时,倒没什么,反而梦露将一口银牙咬碎。   次日请安,沈芙蓉也早早到了,殿内各位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皇后,今早才刚知道,皇上将她母家叔叔的阁老职位撤了,换成沈家大老爷也就是沈芙蓉的爹了。   所以皇后即便是压着火气,也怎么看都看沈芙蓉不顺眼。只差发作了,偏偏沈芙蓉来的及早,让她挑不出错来。   一顿请安就这样在百般无聊中结束了。   又过几日桂嬷嬷来报说经常看见沈婉容出入皇后内殿,要沈芙蓉多加小心。   沈芙蓉合计着这是思考了一顿,点点头。   次日晚上,沈芙蓉正在睡觉,却听得外头一阵鬼哭狼嚎声,“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沈芙蓉从梦中惊醒,见窗外有个白影在飘,她可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不怕什么鬼神,只不过转念一想,她自己不也是穿越来的么?心里便直打鼓,可是有想不通自己害了谁。   想了又想,最后一笑置之,做她的春秋白日梦去了。   第二日沈芙蓉将这事告诉了桂嬷嬷,桂嬷嬷皱眉道,“定是些把戏伎俩,娘娘不妨想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沈芙蓉点头,想了一番也未想出来,便将殿内几个信得过的宫人统统叫了过来,又吩咐了吴桂一番,吴桂去办了。   当晚沈芙蓉要睡时,凤天突然来到关雎宫,一群人便手忙脚乱的迎接。   “爱妃,这几日可是容光焕发了!”凤天看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心里自嘲,果然英雄爱美人儿,就连他这个帝王都不例外。   沈芙蓉装作羞涩低头笑笑,“万般皆由皇上所赐。”   凤天不再做声,他已经查出当年母妃死的原因,只差一个契机了。揽过沈芙蓉双双睡去。   夜半忽问外头一阵奇怪的声音,似女人哭叫,声音哀怨,让人听了汗毛直竖。蓦地又化成了惊慌的挣脱。   沈芙蓉与凤天起身,门外的侍卫也惊动了,将窗户打开一看,有个带假发的女人穿着白衣服正在挣脱身上的绳索。   待看清时,沈芙蓉惊讶,“春苗?”   春苗见装鬼不成反惊动侍卫,再一看连皇上也在,更是吓破了胆子,抖个不停,跪在地上就讨饶。   经过一番审问,竟问出是沈婉容指示的,凤天大怒,叫人抓来沈婉容,沈婉容哭道是皇后的指使。   沈芙蓉没想到这么快就吐出来了,真是吃了一惊。   第二日就听到皇后有失馅的被废的消息,沈芙蓉眼睛瞪大,皇上疯了吧。   第三日朝中开始打击皇后母家一族,原来在朝中高居官位的几人都被皇帝拉下马莫名其妙的获罪。   一个月后,凤天突然来找沈芙蓉,说要与她做一场交易。   要沈芙蓉想办法在冷宫中了解皇后,如果此事办成就封她为皇后。   沈芙蓉答应,又过一个月,皇后薨在冷宫,同年,沈芙蓉被封为皇后。   对不起,我烂尾了,要打要骂,都可以。   因为作者这篇文觉得实在是差劲,但是又想完结,即便烂尾作者也要完结,作者很笨很笨的人,所以就烂尾了,但是新书,打算全文存稿再来,因为作者怕经不起打击,又烂尾了。嘤。   好吧,数据差是作者自己的问题,这个作者知道,所以努力再改,希望大家支持新书,若是不愿意,作者也谢谢大家,陪伴到现在,虽然很有可能是作者自说自话。   好吧,我们八月见。拜拜。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